“前段时间让人帮忙看的。”宋天成解释道，“想着过去了还得住客栈，租院子会方便些。”
宋母不信，板着脸道：“要真是这样你会租一个月？你是不是打算过去一个月？”
“没，只是想着租院子方便些……”
“你觉得我会信？”宋母打断了宋天成的话，沉着脸道，“我知道你担心焕丫，我也担心。可你也得考虑自己，你这情况出去一个月，我能放心？”
宋天成垂眸：“我只是想着尽快把这件事弄结束，省得心里一直记挂着。”
他看得出焕丫心里一直有事，所以想尽快解决了，省得后续再有什么麻烦。
“我晓得，我问的是，你自己呢？”宋母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若是我跟焕丫不跟过去，你一个月真的能扛下来？”
宋天成没说话，他心里清楚，即便是自己说了，他娘也不大会相信。
“我叫你进来，也没别的事。”
宋母坐在椅子上，沉声道：“我也担心焕丫，担心冯家会不会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对付丫头。但再怎么做，前提都是咱要先保护自己。”
宋天成这下才点头：“我晓得了娘。”
“行了，赶紧出去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出门。”
“知道了。”
宋天成出去时，正好看到焕丫拿着包裹放到桌上。
看到他，焕丫一笑：“天成哥，那个院子屋子够不？要是不够咱过去重新找一个？”
“够了。”宋天成浅笑，“尽管带去就是。”
“哎！”
屋子里，宋母听到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片刻后又轻笑出声。
她走到老头的牌位前，点了柱香，轻声道：“你宋家的人还是随你宋家，脾气跟你一样。”
“这人都还不是自己媳妇呢，就开始疼人了。”
细长的线香插入香炉中，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缭绕在牌位前不肯散去。
宋母看了眼那烟雾，又低声道：“你在天上呢，多看看，保佑咱这次能顺顺利利地去，再顺顺利利地回来。”
说着，她面色一凶，威胁道：“不然就没人给你上香了！让你成天饿肚子！”
似是听懂了她的话，那烟雾绕了一圈才缓缓散去。
——
从天香镇到县城坐马车，得走一天。
早上喂那些家禽耽搁了些时辰，等他们到县城时，已是深夜。
“城门已经关了，这个时辰只能去住客栈。”车夫转头对宋母说道，“那边就有一个，要过去不？”
“去。”宋天成先一步说道，“先过去客栈，明早再进城。”
说着又递给车夫十个铜板，“劳烦大哥等一晚，明天一早再送我们进城。”
车夫没接，笑着道：“我这会儿也走不了，本来就是要住一晚的，用不着给我。”
宋天成闻言，也就没硬塞，只是在订房时把车夫的房钱给了。
掌柜的一看是宋天成，直接抹了零头。
“跟我还客气。”掌柜笑道，“好久没见你了，这次是——”
他看了眼宋天成身后的两人，微微挑眉：“带家人过来玩？”
宋天成颔首，问起他最近的生意如何。
“老样子，能过且过了。”掌柜的说着，问起今年考试如何。
宋天成浅笑着说了几句便揭过了这个话题，但上楼时，他还是能感觉到掌柜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可惜。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到现在，他的腿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平日里走路即便不用拐杖也没什么事，只是时间长了，还是会感到一些酸胀。
不过他也清楚，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好了。
宋天成一步一步，跨上了楼梯。
至于其他，他早就不去想。
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还没大亮，城门一开，马车轱辘压着石板路嘎吱嘎吱响。
街边早点摊早就支棱起来了，蒸笼呼呼冒着白气，油锅里炸油条的滋啦声老远就能听见。
“热包子！刚出笼的肉包子！”
“豆浆油条——”
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香味直往马车里钻。
几家生意好的摊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跑堂的伙计端着粥碗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差点把汤水洒到人身上。
马车经过一个炸油条摊子时，油锅里噼里啪啦直响，滚烫的油点子差点溅到马车上。
老板娘抄着长筷子不停翻动油条，嘴上还不忘招呼：“现炸的！脆生着呢！”
街角卖豆腐脑的老头正往碗里浇卤汁，褐乎乎的卤子浇在白嫩的豆腐上。
几个干苦力的汉子蹲在路边，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喝粥，喝得满头大汗。
焕丫实在受不了这些香味儿了，掀开帘子趴在窗口，看着热闹的街道，一双眼亮晶晶的。
“要不先吃点东西？”宋母也有些忍不了，咽了咽口水，“这香味儿也太霸道了。”
“成。”
宋天成让车夫停了车，领着宋母和焕丫下了马车。
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吃食，焕丫一时有些拿不准要吃什么。
她扭头看宋天成：“天成哥，这里啥最好吃啊？”
这把宋天成问住了，他来这儿还是前年，那时只想着填饱肚子，哪儿想过啥好吃不好吃的？
“都试试呗。”宋母看出了自家儿子的窘迫，笑着道，“反正咱还得住好些日子，总能吃到的。”
焕丫点头，一家人随便买了点包子豆浆。
入口的瞬间，焕丫眉头一皱，这包子的面太硬，肉吃这也不大新鲜。
她低头一看，只见包子里的肉都泛着红，明显是放了好些日子的。
“这个——”焕丫看向宋母，宋母抬头和她对视，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嫌弃。
一旁的宋天成也有些难以下咽。
这小半年他的胃口完全被养刁了，搁以前面不改色就能咽下去的包子现在竟然也会嫌弃不好吃了。
好在豆浆还是好喝的，三人勉强填饱肚子后，又上了马车往小院走。
车夫看出三人的脸色不太对，笑着道：“这边的吃食味道一般，好吃的在另一条街。”
焕丫来了兴趣：“大哥你晓得？”
“晓得，刚想提醒你们的，但人太多，我也不好说。晚些我带你们过去。”
焕丫眼睛一亮：“那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