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嘲讽连带那睥睨的眼神，都刺激着泽霖，对方完全超出他的判断，这个兽人已经不单单是实力强悍，更是要把他彻底踩在脚下！
“……你是……巫医？”
泽霖艰难地扯动嘴角。他既想确认，又拼命想推翻这个事实：“不，巫医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绝不可能……”
他的认知受到前所未有的颠覆，他只能一遍遍否定，否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否定她存在的可能。
巫医受到天赋所限，怎么可能既精通草木药性，又拥有如此强悍的等阶实力？
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的眼神愈发凌厉：“一定是你故意藏着身份，伪装成巫医。诱饵？呵呵说到底，你和躲在斗兽城的我，也没什么不同。我只是算错了你的底细，如果你真是个普通巫医，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啪！”
清脆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都被抽偏了过去。
泽霖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渐渐变得怪异，愤怒涌了上来。
“记住了。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会治病救人的手，同样也能轻易拧断你的脖子。”
他猛地转过头，撞进头顶上方那双沉黑的眼睛里。
那眼神带着审判，冰冷、毫不掩饰其中的鄙夷。
“早知道你是这么不听话的小鲛人，当初就该直接废了你的腿，抽了你的鱼筋，让你在斗兽场那片血腥地里，活活渴死。”
姜婳末一脸平静地捻去指尖沾染的血痕，话语清晰地击溃着泽霖的防线:
“但现在也不晚，只是我们换一个玩法会更有意思——当初你看不起的人，现在，亲手取走你的命，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泽霖被她的话再一次刺激，一个被他轻视的巫医，现在竟能随意拿捏他的生死？
在海渊的岁月里，他从未真正理解巫医的意义。鲛人族天生与水共生，受伤了便潜入深水，任由水流抚平伤口；生病了便寻一处珊瑚暖流，静静休养便能痊愈。
甚至，他的哥哥曾一次次告诉他：只要能活下去，无论是谁可以利用，什么都值得牺牲。
巫医？他早已忘记了巫医对鲛人族究竟意味着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要去明白。
此刻，他终于尝到了轻视的代价，而这代价，很可能就是他的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婳末冷漠地凝视着他。
泽霖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承受着千钧风压。
他仍试图挺直脊背，维持着那仅存的、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水……给我……”
……水……他虚弱到，连一丝水汽都凝聚不起来……
他支撑不住，脊梁在她冰冷的注视下一点点弯折，他的双肩因撑不住风压的威力而剧烈颤抖。那颗不屈地头颅，连同他的身躯，最终，都以近乎折断的方式让她臣服。
“这就是……你的实力？”他嘶哑地冷笑，“靠蛮力让人屈服………”
“算计失败，就该承担后果。”
泽霖的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
姜婳末可不是老师，也没有耐性。她没兴趣教导一条鲛人如何尊重巫医，更懒得解释算计的代价。她要做的，只要让他痛悟，敢算计她？那就痛到刻骨铭心。
风刃收紧。
在意识涣散时，泽霖终于明白过来。
他惹了永远不该惹的人。
“不要…！！啊！！！”
挣脱风息压制的拉希薇踉跄起身，“求你放开他！！！”
姜婳末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随意地扬手，那道困住泽霖的风压就直接拖着他整个人擦过石壁，摔飞好几米。眼神转寒，随即倏地转身，一把抓住拉希薇袭来的利爪！
“我说过。”她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让你别动。”
拉希薇急切地恳求：“求你不能再继续伤害泽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会死！求你了！”
姜婳末听到这句实在好笑：“一头需要雌兽来保护的雄兽，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泽霖根本就不是废物！”拉希薇毅然，全然不顾这样的姿态，自己会有多危险。
“他照顾我，更用尽全力保护着我，哪怕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一次又一次永远挡在我的身前！就凭这一点，身为雌兽，我同样也要保护他！”
听到这些话，姜婳末微微挑眉，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么不顾生命地去护着这头鲛人，难道.....你喜欢他？”
“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拉希薇没有犹豫。
在这危险弥漫的氛围里，她的声音反而褪去了一切颤抖，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
“是，我就是喜欢他。”
她毫无畏惧地迎上姜婳末的目光，一双红眸明亮般耀眼，正如她说出的誓言一样，滚烫，炽热，充满热意。
“他是我以血脉和灵魂选定的兽夫。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绝不允许！”
话音落下时。
眼前的拉希薇，宛若一朵彻底绽放的红玫瑰。
她身体的一切力量都在蓄势待发，脸纹、手臂、甚至兽化的每一寸皮肤下，流光的赤色都因她翻涌的情绪加深，连带遍布赤尾的蛟鳞，色泽也同样沉淀下去，如同融入了暮色与烈火....
这是随时都能进攻的准备。
来自一头不顾一切，想护住兽夫的雌兽。
赤色蛟鳞，纹生烈焰。
即便没有等阶的雌兽，所呈现出的身体特征，竟也能如此具象化。
十二一边感叹今天收获满满，一边乐呵呵得将对方呈现的表面数据，一一扫描进数据库中。
“宿主，你的棒打鸳鸯计划成功实施了！”
它当然知道宿主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是故意的，包括惩戒那头鲛人，刺激眼前雌兽的情绪，观察身体变化。
它想当然认为，这是宿主为了采集更全面的生物信息才这么做，却不知它的宿主，正悄然地眯起了双眸......
视野中，近在咫尺的，这一抹张扬又刺目的红。
陌生，却又极为熟悉，这样的轮廓...
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人。
某个，同样拥有赤蛟血脉的兽人。
不。
更准确一点地应该说——
“拉希薇。”
她眸光一凛，幽幽沉了声:“告诉我，拉斐斯跟你什么关系？”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