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竹架梢头时，灵木域主正给枣树苗松着土，指尖抚过新抽的嫩枝，那芽尖上还沾着点晨露，亮晶晶的。青岚域主提着竹篮从后山回来，篮子里装着半篮野菊，黄灿灿的花盘沾着草叶，“这菊花开得正好，晒干了收着，冬日里泡茶能去火气”。他蹲下身，将野菊往石桌上摆，花瓣碰着桌面，簌簌落了点金粉似的。灵木域主直起身，看那枣芽又长高了半寸，“等它再长些，就能给这些花挡挡西晒了”（竹架旁的蒲公英被风拂了拂，白色的绒球晃了晃，像是在为这约定点头，又像是急着要去别处捎信）。
药房里，玄冰域主正将晒好的野菊装进陶罐，沙海域主在旁边碾着甘草，木杵撞在石臼上，发出闷闷的轻响。“昨日晒的山楂干该收了，”玄冰域主盖好陶罐，转身往窗台走，那里晒着的山楂片红得发亮，“泡在蜜水里，酸中带甜，孩子们准爱喝”。沙海域主停下木杵，看他将山楂干小心地摞进竹筛，“你倒比谁都记得孩子们的口味”。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山楂干上，映得那红色越发温润，像藏着些暖暖的日子（石臼里的甘草末飘起细粉，落在玄冰域主的袖口上，倒像是给这忙碌添了点温柔的印记）。
谷场边，孩子们围着那辆竹编小推车玩得正欢。稍大的那个试着把野山楂放进迷你石磨里，小手推着磨杆转得慢悠悠，磨缝里竟真的漏下点细碎的果肉。最小的那个拍着手笑，“磨出酸水啦！”玄黄域主坐在草垛上看着，手里编着个草蚂蚱，“慢些玩，别把小推车碰坏了”。风从谷场吹过，带着新麦的清香，草蚂蚱在他手里蹦跶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进孩子们的笑声里（迷你石磨的磨盘上沾着点山楂红，被阳光照得亮晶晶，像撒了把小小的红宝石）。
篱笆边，阿月正给新冒的花苗浇水，水壶的水流细细的，生怕冲倒了那些怯生生的绿茎。姬云帆走过来，手里拿着片刚摘的枣叶，“你看这叶子的纹路，倒和你绣布老虎的线脚有点像”。阿月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肩头，把发丝染成了浅金色，“等花苗长大了，我就照着花的样子绣个新的”。水珠在花苗的豆瓣上滚来滚去，像藏了些细碎的光，风一吹，枣叶的影子晃在阿月的手背上，轻轻柔柔的（远处的竹枝上停着只翠鸟，歪着头看了会儿，忽然扑棱棱飞起来，嘴里好像还衔着片花瓣，像是要去报信似的）。
傍晚的竹院飘着野菊的香，阿月把晒好的野菊和着糯米粉做成糕点，黄澄澄的糕点上点着点胭脂红，看着就喜人。石桌上摆着刚出锅的糕点，孩子们捧着吃得满嘴香，连说比青团还好吃。姬云帆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块糕点，却没吃，只看着孩子们笑，“慢点吃，锅里还有呢”。风从竹缝里钻进来，带着糕点的甜香，吹得灯笼的影子晃来晃去，像在跟着孩子们的笑声跳舞（石桌下的蚂蚁又围了过来，这次却不敢碰糕点渣，只在旁边转来转去，像是在欣赏这新口味的甜）。
夜深时，竹廊下的灯笼还亮着，姬云帆和阿月并肩坐着，看天上的星星慢慢多起来。阿月手里捏着片枣叶，指尖划过叶纹，“你说，明年这时候，枣树苗会不会开花？”姬云帆望着篱笆那边的花苗，它们在夜色里只显出淡淡的绿影，“会的，说不定还会结出小小的青枣，像孩子们玩的玻璃珠”。阿月把枣叶夹在书页里，“我要把它夹着，等明年开花了拿出来比一比”。灯笼的光落在书页上，把枣叶的影子拓在纸上，像片小小的书签，记着这夜里的期盼（远处的虫鸣又起了，比傍晚时更轻快些，像是在为这约定唱着调子）。
天刚蒙蒙亮，竹院的鸡笼里便传来几声清亮的啼鸣，灵木域主已经扛着锄头往菜园去了。新翻的泥土带着湿润的腥气，他蹲下身，将昨日育好的菜苗小心栽进垄里，指尖压实根部的土，“你们可得好好长，等结了菜，给孩子们做腌菜吃”。青岚域主提着竹篮跟过来，里面是刚从井里汲的水，“这井水凉，先晒会儿再浇，免得冻着根”。他把水倒进陶盆，阳光透过竹枝洒在水面，碎金似的晃，菜苗的嫩叶在风里轻轻抖，像在点头应着（田埂边的蒲公英被锄头碰了下，白色的绒球散了几颗种子，乘着风飘向篱笆，像是要去给花苗捎个信）。
药房里，沙海域主正用竹筛筛着新磨的米粉，细细的粉簌簌落在陶碗里，扬起些微白的雾。玄冰域主站在窗边，往瓦罐里装着晒干的金银花，“昨日孩子们在后山跑，有几个被蚊虫咬了，用这花煮水擦身正好”。他说着转身，见沙海域主把米粉和着蜂蜜揉成团，便笑，“又做米糕？”沙海域主捏起个小面团，圆滚滚的像颗白玉珠，“孩子们爱吃甜的，蒸些当午后点心”。药香混着米香漫开来，窗台上的薄荷草被风吹得晃，叶片上的露珠滴在陶罐上，叮咚一声，像在凑这热闹（竹筛的缝隙里漏下点米粉，落在沙海域主的布鞋上，白花花的，倒像是沾了点云絮）。
谷场边，玄黄域主正教孩子们编稻草人。稍大的那个举着根长竹竿当身子，最小的那个往草捆上插野菊花，黄灿灿的花簇缀在草杆上，倒有了几分生气。“给它戴顶草帽，免得被太阳晒着”，玄黄域主摘下自己的草帽，往稻草人头上一扣，帽檐歪歪的，惹得孩子们笑成一团。风一吹，稻草人的衣角飘起来，草帽也跟着晃，像是在向孩子们点头道谢。玄黄域主坐在草堆上，看着孩子们围着稻草人跑，忽然抓起把谷粒撒向天空，麻雀从竹架上飞下来，啄食着地上的谷粒，叽叽喳喳的，倒像是在给这欢乐伴奏（稻草人手里的野菊花掉了一朵，落在最小的那个孩子脚边，她捡起来别在发间，跑起来时，花影跟着晃，像只黄蝴蝶）。
篱笆边，姬云帆正用竹片给花苗搭篱笆，竹片削得薄薄的，弯成弧形插在土里，像给小苗们搭了个绿色的摇篮。阿月蹲在旁边，把掉落的枣花瓣捡起来，放进小竹篮里，“这花瓣晒干了，能不能像野菊那样做糕点？”姬云帆手里的竹片顿了顿，转头看她，阳光落在她沾着泥土的指尖上，“说不定能行，等攒多了试试，说不定比野菊的还香”。花苗的绿茎顺着竹片往上爬，嫩得像能掐出水来，枣花瓣在竹篮里叠着，粉白的一片，风一吹，飘出淡淡的甜香（竹片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道道弯弯的月牙，正好罩着那些小小的花苗，像是在守护着它们）。
傍晚的炊烟比往日更浓些，玄黄域主在灶台前炖着南瓜粥，南瓜的甜香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引得孩子们扒着门框直咽口水。阿月端来刚蒸好的米糕，白胖胖的米糕上点着点枣花瓣，“先垫垫肚子，粥还得等会儿”。最小的那个踮着脚够米糕，小手被烫得缩了缩，却还是执拗地伸过来，阿月笑着递了块凉透的，“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灶膛里的火光映着玄黄域主的脸，暖融融的，粥在锅里咕嘟着，像在哼着支温柔的调子（灶台角的布老虎被孩子们忘在了那里，睁着黑亮亮的眼睛，像是也在盼着那锅甜甜的南瓜粥）。
夜深时，竹院的灯一盏盏熄了，只有姬云帆的竹屋还亮着微光。他坐在竹桌前，手里拿着片竹篾，正细细打磨着。阿月端着碗南瓜粥走进来，见他在做个小小的竹风筝，竹骨已经成型，像只展翅的鸟，“这是给孩子们做的？”姬云帆放下竹篾，接过粥碗，“等明日风好，带他们去后山放，让风筝替咱们看看远处的花开了没”。粥的甜香混着竹篾的清味，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紧紧的，像要融在一起似的（窗外的枣树苗晃了晃新叶，像是在偷听这悄悄话，叶尖的露珠滴落在泥土里，悄无声息的，像在记下这温柔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