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带着成天化随便查看了几处土地庙，便知道答案了。
这些土地庙均已破败不堪，甚至有的已经倒塌了，香火断了不知有多久，很显然，这些庙里的土地公都不在了，大概率如同雷鸣山的莽生和韩茨一样被地府拿走了。
“去找罗玉。”郑九转身便走。
“罗玉是谁？”
“蒙城的城隍爷。”
但令郑九震惊的是，城隍爷也不在，看着外墙已经坍塌、其内污水横流，住满了乞丐的城隍庙，郑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下一步怎么走？”成天化并非毫无经验，他只是没弄清楚郑九的思考方向。
“查渡阴墟，记录其数量，整个蒙城范围包括所辖县乡。”
“只记录数量有何用？不顺手摧毁么？”
“印证一下猜测，暂时不要动任何一处，你我分头行动，我南你北，天黑之前还在城隍庙汇合。”
成天化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琢磨出些味道了。
蒙城很大，所辖九县，算是齐国境内最大的一个郡府，可惜人丁少的可怜，莫说乡间小路，就是集镇上的人也不多，根本没有热闹劲儿可言。
二人再汇合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郑九查了五县，成天化查了四县，渡阴墟的总数超过了一百座，这还不包括上次成天化来齐国时摧毁的数量。
“分布的很均匀，几乎每个县都有十座以上。”
“你是不是想印证，随着渡阴墟数量的增多，阴气大盛之下会方便鬼差借道拿人？”
“大体粘点边，但不是这个意思，土地公也好，城隍爷也罢，都是有阴司官身的正位真神，拿他们需要正当理由，哪怕是编造出来的理由，就像官府，不好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拿人，有了罪名就才好办，我猜渡阴墟就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那我就有疑问了，渡阴墟不是有利于白玉虚获取生魂么？他们搞出来的数量越多，与之勾结的阴司势力越是乐见其成才对，怎么反过来变成了拿人的理由？”
成天化听了郑九的解释，反而感觉大有矛盾在其中。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知道呢？”郑九冷笑一声。
“那好办，你我二人一起动手，填了这些害人的土坑，山神土地是不是都能回来了？”
“哪有这般容易？但眼下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蒙城如此，不知道皋城又如何？”
“郑兄的意思不急着动手？”
“对，继续往前看，皋城向东是罗州，罗州再向东一百里便是齐国旧都济康城，待你我再赴济康城后，这次出行便算告一段落。”
“好吧，就凭郑兄安排便是，但恕小弟愚钝，这番出行勘察，好像与查询紫衣神尼的下落毫不相干啊？”
“话不能这么说，搂草打兔子，谁又能预料？”
成天化不再啰嗦，越是深入齐国腹地越是危险，二人决定不再分开，同进同退。
沿途的景象一片凄惶，寒鸦声声，却难见行人。
当年郑九陪着冯默声去济康城，走的是脚下同样的官道，当时的景象与现在所见完全不同，不仅随眼能看到行人，商队也是络绎不绝，齐国强盛很大程度是依仗发达的商路和人口众多。
眼下，二人仿若走在荒郊野岭。
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很惊讶的遇到了官府设在路口的关卡，不仅有官兵把守，不远处还坐着一名修士，修士常服上绣着东州派的标记。
“看来是拦截外乡人的。”
“远不止如此，拦截外乡人要修士做什么？”
“严防你我这样的？”
“大有可能。”郑九点点头，“犯不着跟这些人纠缠，你我各凭本事过去。”
话虽这么说，郑九还是从玉扳指里取出了那件多年未用的紫色斗篷，递给成天化，“一拽脖领的扣袢，瞬间便跨越三里地，是个不错的保命手段。”
“不用，我自有办法。”成天化不受，这东西他认得，他与郑九相识打的第一架的时候血气方刚，两人以命相搏，关键时候郑九跑没影了，用的就是这个斗篷。
既然成天化这般说，郑九也不坚持，第二神识接管识海，化作一缕青烟就飘走了。
成天化呵呵一笑，吹着口哨便昂首阔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关卡面前，居然没人问话，也没人阻拦，官兵无精打采的聊天，修士在装模做样的假寐，似乎都没看见他。
然后成天化就那样昂着头颅走过了关卡。
“这样也可以？”这一幕把远端的郑九给看傻了。
“有何不可？他们眼睛瞎。”成天化得意的一笑，一个叫做声魔障的小手段，唬唬那些凡人和低阶修士可以，碰上高阶修士就不灵了。
郑九之所以没看出来，是因为刚才他也很得意，就想看看成天化倘若不绕路、不遁空，有何本事应对，压根就没留意口哨声。
当然，这口哨有特定的影响范围，郑九的境界高，而且跑那么远，自然不受影响。
与蒙城相似，皋城外围的土地庙也均是潦倒不堪，没了土地公，不用说，城内的城隍庙大概率也没了城隍爷。
二人以同样的方法混进皋城城内，情况比蒙城强一些，终于见到了不算稠密的人流，生人气的大量聚集，让二人感觉周围的气息都正常了许多。
只是这些生人的气色都不大好，神情萎靡，面色蜡黄，很多人一眼看去便知道气血亏的厉害。
郑九借着在茶摊歇脚的机会与茶老板聊了两句，原来是一场疫情刚刚过去不久，死了不少人，偏偏屋漏逢阴雨，很多地方闹鬼，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瘟疫遗毒的影响，不少人夜里做噩梦。
噩梦做多了，自然难有精神。
这又是什么鬼事情？
郑九想了解更多，可惜，茶老板对外乡人警惕的很，催促郑九二人赶紧喝完赶紧走人。
“如何？要不要查清楚再走？”
“查，就算赶时间也不能囫囵吞枣，正好借着寻找渡阴墟的工夫了解一番。”
于是二人先找城隍庙看了看，没想到小小的庙门居然被官府的封条给封上了，这还真是个稀奇事。
凡间的官员敢封城隍庙？
“看来皋城比蒙城复杂的多。”郑九皱起了眉头。
“进去看看？”
“天色不早，谨慎一些，先寻个地方落脚。”
二人又走街串巷，总算找到了一间像样的客栈，客栈掌柜也对外乡人警惕的很，反复盘问了半天，这才勉强同意二人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