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内陷入一阵令人悚然的死寂。
陆行云忽然弯起的唇角，为这片死寂增添了不可言说又切实存在的恐怖气息。
孟桓再次感觉到死亡的迫近。除了面前男人身上散发的浓烈杀意，将他簇拥起来的刺藤也不复之前乖巧，朝他露出獠牙。
光滑的藤身眨眼遍布细刺，锋利的尖刺穿透布料，扎进孟桓血肉之中。
痛意来得猝不及防，孟桓惊呼出声，下意识看向手臂，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粗壮的藤蔓趴在他手臂上，竖起的尖刺顶端泛着淡淡的红，血一般的颜色冲击着他的视觉，被藤蔓攀附的地方时时刻刻传来痛意，痛意越深越多，那层红色便越浓越艳。
虽然知道这世上有妖域和妖物的存在，孟桓却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妖。刺藤一开始的乖巧迷惑了他，以致于眼下他盯着忽然变得可怖的藤蔓，久久收不回视线。
越看，越有种心惊肉跳、头晕目眩的感觉。
孟桓艰难调转目光，瞪着陆行云，疼痛没能让他退缩，哪怕出口的声音破碎不成样子，他也坚持说了下去。
“你生气了。”
“因为我说对了，是不是？”
孟桓牵动嘴边肌肉，却被疼痛打乱计划，最终也没能露出想象中讽刺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陆行云不置一词，没有理会孟桓。
刺藤却在孟桓话音落定的刹那忽然生出许多细小分支，迅速贴在孟桓除了手臂外的其他地方，主支更是绕过孟桓的脖颈，将他死死缠住，令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孟桓！”
嘉萝边跑边喊，人还未到，手先伸了出去，仿佛打算用手扯开缠绕在孟桓身上的刺藤。
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刺藤那刻，一只手斜刺过来，死死钳住嘉萝的手腕，与她手指仅隔一寸距离的刺藤越变越细，表面的细刺渐次消失。
嘉萝五指握成拳，用力甩动手臂，没能成功摆脱桎梏。
她抬眼，怒视忽然出现握住她手腕的陆行云。
“你究竟要做什么？孟桓犯了什么罪，让你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杀了他？”
她的质问只换来陆行云的沉默。
嘉萝的目光由愤怒转为失望，她收敛面上的怒容，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一直以为郎君是个顶好的人，京中的流言我从来不信。可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是我错看了郎君。郎君与那些位草菅人命、尸位素餐的大人们毫无分别。”
嘉萝的音调越拔越高，最后四个字更是掷地有声。
陆行云的目光颤了两颤，很快恢复平静——从握住嘉萝手腕那刻起，他的脸色一直阴沉，凤眸中的冷怒不加掩饰，不论嘉萝如何质问，他的神色和目光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直到这一刻，他才似惊醒般有了其他反应。
他想冷笑，脸上的肌肉却越来越僵，最终以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睨着嘉萝。
“那你呢？何尝不是把我骗得团团转？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别有所图？”
“你和孟桓究竟是何关系，你心中一清二楚，我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你，已是给足了你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