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飞是学武的，听力受过专门训练，一般见过一两次的人，都能听出脚步声。
现在夜晚又静，万天明没开手电筒，沈小飞也知道过来的是他，而且，还是径直朝沈小飞坐着的地方过来的。
沈小飞正在考虑，是要直接亮起手电筒，还是要出声提醒的时候，万天明的手电筒亮了，直接朝沈小飞脸上照去。
沈小飞下意识扭头避过光线，万天明认出是她，赶紧把手电筒转向水面。
水面微波，泛黄的手电光被水面反射成粼粼波光，映在沈小飞脸上，万天明动作直接僵在了那里。
美人微醉，光影流转，万天明恨不得永远定格那个画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沈小飞一脸差异。
她刚才一直在水边坐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是很轻很平稳的，难道万天明在这样的距离，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要知道，她能听到万天明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是因为学武多年，还是以静听动，可万天明只是个普通人，何以听力会比她还敏锐？
万天明笑道：“你喝酒了吧？这么大酒味儿，我还以为是谁喝多了，倒在这睡着了呢，怕半夜翻身再掉河里去，赶紧过来看看。”
沈小飞闻了闻自己身上，也就笑了，还真是满身酒气。
“白老师过生日，她做了菜，还弄了半瓶酒，非让我陪她喝点。让你见笑了。”
“走吧，多个人多双眼睛，赶紧把白老师的护身符找到，要不回去她还得哭。”
说话间，沈小飞已经起身过来，还浅浅打了个哈欠。
万天明抬头看了下天上的星斗，夏天夜短，差不多夜已过半，帮白慧娟找找护身符，回去再看看鹅蛋，这一宿怕是都没得睡了。
重生回来，还真没再通宵过了。
俩人打着手电筒，并排在河边走着，夜风吹来，倒也挺舒服的。
说来也怪，前世，万天明做生意，几乎天天都有应酬，几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原本已经很讨厌酒精的味道了，可闻着沈小飞身上的味儿，却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有点越闻越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合了女孩子的体香，闻着竟然还有几分诱人。
好吧，不是几分，是相当诱人，搞得万天明都有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都没心思帮白慧娟找护身符了。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万天明尽量通过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你不是陪白老师一起回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喝了酒，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也真是心大。”
沈小飞笑了一下，只是道：“白老师心急，怕你们两个大男人粗心大意的，找不到，就又把我打发出来帮忙了。”
沈小飞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并没有过多谈论她人是非。
万天明点头，“也是，你们是住一起的，知道她护身符什么样子，找起来也容易一些。”
沈小飞苦笑，“我要知道就好了，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我太粗心了吧，一起住了这么久，也没注意过她是戴着护身符的。”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找，沿着河边来回走了几趟，两个手电筒都用得快没电了，聊天聊得不少，护身符却是连个毛都没找到。
万天明问沈小飞，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难道不怕黑？
沈小飞说，白老师哭起来比黑更可怕，为了不在宿舍哄白慧娟，她只能选择出来找护身符。
万天明又问，小小年纪，一个人从县城来马坡大队，想不想家？
沈小飞说，家里就剩自己一个，自己在哪，哪就是家，不用想。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没事，反正他们又不是最近才不在的，我早就习惯了。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离开对他们来说是种解脱，不需要悲伤。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们在另外那个世界会过得很好，至少比活着的时候幸福。”
沈小飞语气平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万天明笑道：“看你这么豁达，他们肯定都非常有学识，非常有见解，才会把你教育得这么好。”
沈小飞点头，“嗯，我小时候，他们都在大学里教书，之前好像还去过很多不同的国家学习，知识很丰富的。可惜，他们没来得及把学到的知识都教给学生，就走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和吴大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开会也不会晚上开吧？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万天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去认死人了，大店公社那边在庄稼地里发现一具尸体，死得挺惨的。”
“胸口被掏了个大洞，心脏被掏出去了，脸也被划烂了，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只知道手里抓着个包。”
“包的底子被撕开，但里面的东西倒是没丢，忠叔叫我一起去，就是认认是不是秦嫣被抢的那个包。”
“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估计是抢包后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离开玉米地，就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太残忍了。”
沈小飞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去，直接把心挖了，这么恐怖？就是抢个包而已，至于吗？”
万天明叹气，“谁说不是呢？下次你还是别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了，你们两个也不行，姑娘家家的，这世道真没你想的那么太平。还是好好待在学校里安全。”
其实，万天明还想说一句，你这么好看的姑娘，还喝了酒，在外边随便遇上个男人，怕是都要起歹心。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哭去。尤其是打谷场那种地方，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少老光棍儿？可不能一个姑娘家自己去。
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毕竟，万天明自己也是个男人，万一沈小飞把他也当了坏人，怕是就不能一起河边散步了，大不了一会儿送她回去的时候，再仔细跟她科普安全知识。
眼瞅着手电筒越来越暗，马上就要没电，万天明也只能苦笑。
“我看白老师的护身符八成不是丢这里了，要不咱们先去打谷场那边看看，说不定忠叔他们已经找到了。”
“嗯，我觉得也是。”
手电筒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万天明索性直接关掉了。
沈小飞对路没有那么熟悉，两人就把手电筒横过来，一人拉着一头，摸着黑朝打谷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