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言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不过到底是放松了下来。
他张开胳膊，她顺势就靠了过去。
山洞里凉飕飕的，他的胸膛像是火炉，比那将熄的火堆更暖和些。
“大哥，”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道，“我不知能不能给予你同样的感情。”
其实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她感激他，信任他，依赖他，只要有他在，她就会觉得十分安心。
而在知道他同样也是重生之后，她对他更是多了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将二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叶谨言伸出手，她也自然地放了上去。
“没关系，”他说，“若爱一个人，就要她一定也回应以同样的爱，那就变成了交换，又怎能称得上爱呢？”
“我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够平安顺遂，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吃自己想吃的食物，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呢？”叶清言问，“这对你并不公平。”
他收拢手掌，与她十指相扣：“这是我前世未曾实现的夙愿，今生能有陪在你身边的机会，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我……”
“睡吧。”叶谨言忽然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别想那么多。”
他感到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划过掌心带来了微微的痒意，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或许她还没有发现，他这样亲密的碰触，都没能引起她的反感来。
有时候人身体上的反应比心更诚实，她不过是从前从未想过，又或许是偶尔生出一点念头，也被她掐断在了萌芽中。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没有睡着，叶谨言能感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没想到母亲竟然也会同意。”叶清言小声说。
叶谨言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同母亲提起此事。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叶清言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不会还没有同母亲说起此事吧？！”
“怎么可能！”叶谨言连忙否认，“母亲自然是同意的——非常同意！”
“那就好。”叶清言满足地说。
“你学学俞言，万事都不放在心上，所以她什么烦恼都没有。”叶谨言说，“你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了。”
叶清言“哼”了一声：“两辈子加起来，我的年纪才不小呢！”
“那也比我小。”叶谨言道，“快睡吧！”
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他才放开了挡在她脸上的手。
要怎么同母亲说……
他倒并不觉得于氏会反对，毕竟于氏所希望的，只是小言能够幸福而已，若一定要小言嫁人，嫁给他并没有任何坏处，反而能让她放心。
但她毕竟是小言的亲生母亲，两人到叶府的时候，小言才六岁，他忽然说想要和小言成亲，就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觊觎她小小的女儿……这委实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事已至此，就只差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
他很快打定主意，等从此间回去后，便立刻同母亲说。
大不了找父亲和自己配合一下。
……
次日叶清言醒过来的时候，叶谨言已经打了水回来，还抓了两条鱼，正在火堆旁烤着。
“水囊里的水是给你洗漱的，果子也是甜的。”他听见动静，回头见她醒了，便说道，“再等一会儿肉就烤好了。”
叶清言怔了怔，想起自己昨晚上胡言乱语提的那些要求。
她有点不好意思：“大哥你一早上便出去了？这附近有水源吗？”
叶谨言“嗯”了一声：“不远处有条小溪，你的小白马正在那边闲逛。”
叶清言笑了：“等回去之后我要把它带回家里养着，我很喜欢它。”
她钻出了山洞，阳光被厚密的枝叶挡住，树林里依旧昏暗，但她却不再像昨天那般害怕了。
想来应当是知道叶谨言就在山洞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她只要喊一声，他就能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的缘故。
很快洗漱完，她重新回了山洞，山洞里满是烤鱼的香气。
“吃吧，小心烫。”叶谨言递给她一条，“等吃完之后，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来找你的人。”
叶清言一口咬下去，鱼肉酥脆，带着微微的焦香。
“好，”她说，“我等你回来。”
叶谨言忽然笑了，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你还记不记得，前世你刚到叶家，送我和父亲出征的那次？”他问。
叶清言自然记得：“那时候我和大家一起送你们出了城，母亲哭红了眼睛，我不敢哭，怕不吉利，又不敢不哭，怕让旁人觉得我冷漠。”
“我说呢，”叶谨言道，“你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我还真当你担心我。”
叶清言不好意思道：“担心自然也是担心的。”
“你站在最后头，我过去同你道别，你说的就是‘大哥，我等你回来’。”叶谨言说。
后来的每一次，两人分别的时候，她都会说“我等你回来”。
有几次濒死的时候，正是这句话将他生生拉了回来。
还有人在等他，他不能死。
“那么久的事，早就记不清了。”叶清言嘟囔了一声。
叶谨言没说话，只是宠溺地又摸了摸她的头。
吃完了烤鱼，他便没再耽搁，离开了山洞。
“大哥，你要是找到了人，先叫他们回去说一声我一切都好。”叶清言叮嘱道，“父亲母亲还有时言他们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早些知道消息，也能早些放心。”
“我知道。”叶谨言说，“你安心留在这里，饿了就吃几颗果子垫垫肚子，还有昨天剩下的兔肉，我也放在了一旁。药膏也给你放在了山洞里，你等会儿再涂一遍。还有山洞周围，我洒了些雄黄粉，那些虫豸不会轻易进去……”
叶清言失笑：“大哥，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了。”
叶谨言这才停下了叮嘱，抱了抱她：“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