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和赵麒对视一眼,顿觉这里面有古怪,当即将人扶了起来,好好安抚了一番,才道:“不怕,无论什么事,父皇都不会怪你,你大胆说便是。”
一旁的平阳似乎比他还着急道:“大哥,你快说啊,父皇肯定会向着咱们的。”
仍旧一身玄衣的赵墨看似安静,但一双眼睛就没有从他大哥身上移开过,这会子看赵素为难,居然悄悄挪动着双脚,缓慢又坚定的站到了赵素旁边。
就跟他父皇是眼瞎似的,还悄咪咪摸上了人家的手。
赵凛一扶额头。
忘了,这俩还是史书上有名的骨科强制爱cp呢。
看样子,老二这是已经生了执念啊,后面怎么正向引导还是个大问题。
不过还没等他这个便宜爹开口,赵墨忽然拉着赵素一起跪下了。
“父皇,您别生气,大哥胆子小,儿臣来替他说吧。”
赵凛松开了扶着额头的手,疑惑的看着他们,他哪里生气了?
赵麒拍了下他肩膀,“没生气,你捂什么脸,把孩子们都吓到了。”
赵凛开始给自己洗脑,孩子是亲的,哥也是亲的,不能骂人。
这才露出笑意,看着赵墨道:“行,你说。”
赵墨声音清脆,言语利索,“父皇,儿臣们知道边防将军无诏不得回京,但那是林太傅逼着大哥下诏书的,结果等戚将军回来后,那个老匹夫还借此骂了大哥一顿,简直就是出尔反尔,颅内有疾。”
一旁的平阳也是义愤填膺,掐着腰道:“父皇,你一定要打林太傅一顿给大哥报仇,你不在的时候,他天天骂大哥,都把大哥骂哭好几次了。”
接着三个小孩就七嘴八舌的把最近一个多月的事大大小小的都说了一遍。
什么吏部的官员要求尽快推进科举,却被礼部以不符合祖制为由,强行推脱。
赵素不过说了句,要尊重父皇的意思,便被林太傅当众讽刺‘稚童安敢议政’。
之后刑部推了一个案子上来,是京城世族严家强行圈地,逼死普通百姓的事。
结果还没说几句呢,就有官员嘲讽说,不过是死了几个平民至于拿到朝堂上来说嘛。
老百姓多种一点少种一点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拿给世家统一耕种,粮产也会增多。
于是龙椅上的赵素插嘴道:“可是,世家大族的粮产不用交税,但百姓的粮产却可以交税,充盈国库,这样就有更多的粮食运往山东给父皇了。”
刑部立即抓住话头,对反对的官员大肆批判,最后打了个胜仗,逼着严家让出了土地,并给百姓进行了赔偿。
可那次之后,赵素居然被梅妃罚跪了整整三日,只要下朝,就要去院子里跪着,只给水喝,不给饭吃。
说到这里,赵凛已经心疼不已。
赵素啪嗒啪嗒掉着眼泪道:“父皇,您不要怪母妃,她也心疼孩儿的。”
一旁的赵墨面色阴狠道:“是林太傅的主意,梅妃娘娘不敢不听他的。”
赵凛压着火气继续听,结果像这样的事,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几次,他的大儿子就被罚了几次,要么罚跪,要么挨饿,怪不得才短短一个多月,就瘦成这个样子。
明明之前还有婴儿肥的。
赵凛松开紧攥的拳,把几个孩子都扶了起来,挨个摸他们的脑袋,然后张开手把三个孩子一起拥进怀里。
“乖,父皇回来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们。”
赵素赵墨沉默的红了眼眶,只有早就习惯撒娇的平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凛就那么抱着他们,哄了许久。
直到李传信带着人进来传膳,赵凛才哄着三个孩子先去吃饭。
李传信便低声道:“皇上,护国公说他这几日要回国公府住。”
赵凛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跟他冷战?
李传信当即解释道:“皇上误会了,护国公说是有要事要办,在宫里不方便。”
赵凛撇撇嘴,在宫里不方便的能是什么好事。
“转告他,要是敢胡作非为,回来非打断他腿。”
李传信含笑应下,便被赵凛打发去伺候三个孩子用膳了。
一旁的赵麒含笑道:“又不是亲生的,你这个爹当的还挺上瘾。”
赵凛看他,“什么意思?不就平阳不是我亲生的吗?”
赵麒尴尬眨了眨眼睛,“平阳不是你的?”
赵凛也尬在了原地,啥意思,六哥其实不知道,但他自爆了?
兄弟二人顿时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好似猛然发现,这承明殿修得当真不错呢。
你看这房梁,真直。
你看这地砖,真方。
最后还是赵麒撑不住,先开口道:“那平阳是?”
赵凛干咳了一声,“蓝泽的,哦,你还不认识,我新封的羽林卫统领,是娴妃少年时的恋人,若不是进了宫,俩人估计早就在一起了。”
赵麒忽的沉默下来。
赵凛转头看他,赵麒这才尴尬一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你还让他进宫做羽林卫,你就不怕他和娴妃再旧情复燃?”
赵凛瞅了瞅四周,跟小时候要做坏事一般,凑到他六哥旁边,“六哥,你可别告诉别人,我让蓝泽做羽林卫统领,就是想让他随时进宫跟娴妃培养感情的。”
赵麒瞪大眼睛,“你,你这是想成全他们?”
赵凛点头,“自然,我又不喜欢娴妃,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赵麒的脸低垂下去,声音低低道:“是,这深宫里有什么好的,咱们不过是出不去而已。”
赵凛高兴地拍他哥肩膀,“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不过怪就怪在,这娴妃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走。”
赵麒怔怔的听着。
赵凛又道:“哥,你在宫里时间久,知道点消息不?”
赵麒苦笑一声,“我这几年几乎都被关在云德殿里,就连娴妃都没见过几次,能知道什么。”
赵凛点头,“也是,是我脑子糊涂了,对了。”
他声音又大了些,眼睛都瞪圆了,盯着赵麒道:“哥,你刚刚说‘又不是亲生的’是什么意思?”
赵麒紧张的吞咽口水。
赵凛越发来劲,缠着他哥,“哥,你肯定知道点什么是不是,快告诉我,告诉我......”
赵麒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开口道:“这十年,你这身体里住的又不是你,这孩子当然不能算你亲生的。”
赵凛顿时失望道:“就这啊,嗨,反正都是这具身体的,我认下也不亏,儿女双全,多幸福啊。”
赵麒声音干涩,“你能这样想,也挺好。”
赵凛脸上冒出点傻气的笑,“再说,要是没这些孩子,我真被大臣们天天逼着生孩子,就怕霍青忍不住砍了他们。”
赵麒看着自家弟弟少女怀春般的脸,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开口道:“这霍青,真靠得住吗?你别因为儿时那点感情,就太过轻信了,毕竟你俩分开了十年呢。”
赵凛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之后看向赵麒,“哥,你想说什么?”
赵麒深深叹口气道:“你刚走那几年,父皇还在,王朔也没掌权,我活得挺自在的,所以没事老是去看你,我虽然也在慢慢忘记你,但总觉得那时的你好像不是你。”
赵凛点头,赵麒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俩人在宫里时几乎天天混在一起,他能察觉不奇怪。
“后来就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赵麒又吞咽了几次口水,看向赵凛的目光里还盛着恐惧。
“你那个身体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好像又换了个人。”
“那这跟霍青有什么关系?”
因为太过紧张,赵麒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其中有一次,是你掉进了御花园的湖里,霍青就站在岸边冷眼看着,直到你彻底沉了下去,才跳下湖把你捞了起来。”
“然后他就那么看着,既不喊人,也不施救,等到你自己重新睁开眼时,才离开了。”
赵凛忽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