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藏在心底很久了。
他一直没敢问，他怕自己知道了答案，却有心无力，不能为阿九报仇。
可现在不同了，他终于有了询问真相的底气和为阿九报仇的勇气。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的人……
他们都曾不约而同的前往城外悼念阿九。
他知道，他们这些人都记得，当初在船上，是阿九跪求老夫人收留他们，也是阿九主动留在庄子上教导他们忘却过往，重新生活。
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是，大家心里都记着阿九，记着阿九的死。
乔清荷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开口说将西屰一行中关于阿九的部分事故讲给了阿莫听。
“都是因为我无能，没能保护好阿九，才让阿九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若是当时我不让她跟着闵盼儿离开，她就不会变成废人！”
“若是那时候我能早些想到应对大屰太子刁难的办法，阿九就不会自杀！”
“一切都是我的错！”
“若是阿九不跟着我前往大屰，她就不会死！”
乔清荷话语里满是自责，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伺候在侧的阿双不满的瞪了阿莫一眼，快步上前，那帕子为乔清荷拭泪。
乔清荷摆摆手，挥退阿双，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惹得阿双又不悦的瞪了阿莫一眼。
阿莫原本也红了眼眶，正想跟着乔清荷一起哭呢，可泪意愣是被阿双这两眼给瞪了回去。
他也不敢哭了，连忙朝着乔清荷摇头摆手，“老夫人，这不是你的错！”
“阿九的死跟你没有关系，要怪，就怪闵盼儿！”
“阿九明明救了她的命，还一路护着她逃亡。她不念着阿九的恩情，却只记着阿九迫于无奈之下舍弃她，害她遭遇不公。”
“是她忘恩负义，小肚鸡肠，心思歹毒，才会残害阿九，废了阿九，让阿九失去生存的意义。”
“一切都是她的错！”
阿莫起身走到乔清荷身边蹲下，仰起头，神情真诚的看着乔清荷，“老夫人，您别自责了。我们都知道，阿九的死不是您的错！阿九不会怪您，我们更不会怪您！”
“阿九若是地下有知，知道您至今还在为了她的死伤心自责，她该不安心了。”
乔清荷终于止住了泪水，伸手拂过阿莫的头顶，语气低落的说道：“我难过，不止是因为阿九因我而死。还因为阿九死了两年了，而我却一直没能为她报仇！”
阿莫神情坚定的望着乔清荷，“老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阿九报仇的！”
阿莫说的我们是指他们那些受过阿九照拂的人，可乔清荷却下意识的以为阿莫说的是他和自己。
激动的抓住阿莫的手，点头道：“对，我们一定会为阿九报仇的！我们一起努力为阿九报仇吧！”
“只是，此事需要从长记忆。”
乔清荷扯了扯，示意阿莫坐下说话。
阿莫点头，站起身，重新坐回凳子上。
乔清荷这才继续说道：“闵盼儿现在进了楚王府，成了楚王的妾室，轻易也不出门，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们可以潜入……”
阿莫刚开口，乔清荷便摇头打断了，“楚王府不是别的官员府邸，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阿莫蹙眉，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乔清荷解释道：“太子被废，楚王就是唯一的嫡出皇子了。他的府邸不止有楚王府自己的府兵，还有圣上安插在楚王府的探子和暗卫。”
“那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虽然你们慢慢都长大了，身手也比几年前好上不少。”
“但是，和那些人相比，还是逊色很多的。”
“我希望你知道，为阿九报仇重要，但是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也很重要。”
“我不希望为了给阿九报仇，搭进去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与其如此，我宁愿慢慢的布局，慢慢的报仇！”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清荷眼神认真的看着阿莫，话语中还带上了几分告诫的意味。
阿莫郑重点头，“老夫人放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不会鲁莽行事的。”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们任何一人被抓，绝对会牵连到老夫人身上。
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都不会冲动行事。
见阿莫说得郑重其事，乔清荷也稍稍放心下来。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太子被废，现在楚王就是大家关注的中心。他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众人的目光。”
“所以，现在还不是动闵盼儿的时机。”
顿了顿，她迟疑着开口道：“还真明年及笄，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下半年她就该嫁入楚王府了。”
“等她成了楚王妃，想要拾掇闵盼儿便易如反掌了。”
阿莫一怔，随即神色莫名的说道：“余四小姐应下楚王府的亲事，难道也是存了为阿九报仇的心思？”
乔清荷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所以，你别着急。大家都记着阿九的仇呢。咱们慢慢来。”
“好。”阿莫应声，嘴角跟着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真好，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大家都在心里怀念着同一个人，仿佛所有人都是自己人。
见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阿双适时的开口提醒：“老夫人，快用膳吧，早膳都凉了。”
说着，上前来给乔清荷布菜。
阿双见阿莫愣着不动，不由得板着脸提醒道：“你也快吃，这是老夫人特地叫阿思亲自下厨做的早膳。你可别浪费了阿思的厨艺。”
阿莫连忙又是点头赔笑脸，又是端起碗，将白粥当水一样一口给喝了。
等喝完了，他还将空荡荡的碗展示给阿双看，“阿双姐姐放心，绝对不会浪费的。”
阿双顿时被他逗笑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拿过他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粥，还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两个包子，这才专心服侍乔清荷用膳去了。
用膳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不少。
等用完早膳，阿莫离开，乔清荷让阿双扶着自己去院子里消食。
走了一会儿，乔清荷玩味的侧头看着阿双，“你刚才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