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神色肃然,沉声道:“二师兄,你先送百里东君前往学堂,妥善安顿好他,再带古尘前辈去见师父。我与九哥这便进宫复命。”
雷梦杀咧嘴一笑,眼神中透着爽朗与自信,应道:“好咧,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言罢,雷梦杀利落下了马车。待萧澈与萧若风离去后,雷梦杀步伐轻快地走到百里东君所在的马车旁,掀开帘子,温声道:“东君,咱们这就去学堂。古尘前辈,晚辈这便带您去见师父。”
儒仙古尘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轻声道:“有劳了。”
平清殿外,萧澈与萧若风神情肃穆,依例各自交出佩剑。萧澈手捧天斩剑,稳步踏入殿中。二人齐齐跪地,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太安帝微微抬手,道:“平身吧。”
萧若风与萧澈齐声道:“谢父皇。”
太安帝目光深邃,开口问道:“百里东君和儒仙可都安置妥当了?”
萧若风恭敬回道:“回父皇,雷师兄已带百里东君前往学堂安置,又领着儒仙去见师父了。儿臣与十一弟特来复命。”
太安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萧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小十一,这次你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萧澈面露惶恐之色,谦逊道:“儿臣惶恐。此次能顺利请回儒仙,全赖天斩剑相助,儿臣不敢居功。”
太安帝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听闻是你让儒仙毁了那药人之术?”
萧澈毫不迟疑,朗声回应:“回禀父皇,正是。药人之术有违天理伦常,儿臣以为断不可留存于世。儿臣擅自作主,还望父皇恕罪。”
太安帝轻轻摆了摆手,道:“那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便毁了。只是这天斩剑,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澈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天斩剑太过锋芒毕露,儿臣如今已有六合天一剑,打算将天斩剑重新放回剑阁。”
太安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取了这把剑,你已然是众望所归,你舍得放下?”
萧澈神色坦然,淡声道:“不过是一柄剑罢了,终究是个死物。”
太安帝轻笑一声:“天斩剑和六合天一皆为天剑,你倒是运气不错。”
萧澈恭谨地回道:“儿臣身为父皇之子,所拥有的一切,皆是父皇恩赐。”
太安帝目光灼灼,突然问道:“在你看来,何为为君之道?”
萧澈不假思索,昂首答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天子当守国门,君王应死社稷。”
太安帝微微一怔,继而似笑非笑:“你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萧澈的这番回答无懈可击,隐隐有明君之姿。他神色平静,道:“天斩剑既已择儿臣为主,此时若再掩饰野心,反倒显得矫情了。”
太安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倒是个实在人。那你最盼望的是什么?”
萧澈微微垂眸,似是陷入回忆,片刻后缓缓道:“从前,儿臣盼望父母疼爱,手足和睦,衣食无忧。可终究未能如愿。后来到了封地,虽能自给自足,却也目睹了百姓的疾苦。从那时起,儿臣最盼望的便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前者取决于他人,儿臣无能为力;而后者,儿臣愿拼尽全力,哪怕穷尽一生。”
太安帝微微皱眉,沉声道:“你这是在怪朕?”
萧若风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十一弟绝无此意。”
萧澈眼神诚恳,轻声道:“儿臣不敢怪父皇。常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儿臣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此次回到天启,蒙九哥关怀,让儿臣体会到了久违的兄弟之情。儿臣有些贪心,还想要得更多,儿臣母妃已不在人世,如今也唯有父皇能给。” 萧澈渴望兄弟和睦,更期盼能得到父母之爱。
太安帝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沉稳。他沉默片刻,道:“回去好好休息吧。天斩剑既已认你为主,如何处置便由你定夺。让太医好好为你调养身体。”
萧澈感激道:“多谢父皇。”
太安帝摆了摆手,道:“一路奔波,你们也累了,退下吧。”
萧澈与萧若风齐齐躬身:“儿臣告退。” 言罢,二人转身退出殿外,脚步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
萧澈双手托着那柄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天斩剑,步伐沉稳地来到剑阁,将其郑重放回了原本的位置。随后,他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与此同时,萧若风也纵马赶回了景玉王府。
踏入王府大门,萧若谨早已在厅中焦急踱步,见萧若风回来,立刻迎上前去,急切问道:“若风,今日进宫面圣,情况究竟如何?”
萧若风微微喘息,定了定神后说道:“兄长,天斩剑已然择主,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
萧若谨微微皱眉,面露疑惑之色:“不是说父皇让萧澈把天斩剑放回剑阁吗?怎么就成定局了?”
萧若风摇了摇头,解释道:“父皇只是让他自行处置,是小十一自己主动将天斩剑放回去的。”
萧若谨神色一黯,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喃喃道:“即便我如今不再与他相争储君之位,以他的性子,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萧若风赶忙上前一步,拍了拍萧若谨的肩膀,劝慰道:“小十一说了,只要兄长你愿意放下过往,他绝不会计较从前的恩怨。”
萧若谨双眼一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追问道:“真的?他当真愿意不计前嫌?”
萧若风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肯定的神情,认真说道:“小十一是个心胸宽广、重情重义之人,他既已开口,必然不会食言。”
萧若谨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虑渐渐散去,缓缓说道:“也罢,若储君之位最终落在小十一手中,总好过被青王夺得。”
影宗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宗主易卜眉头紧锁,满脸愁容,沉重地开口道:“唉,这回影宗真的是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了。”
洛青阳心中一紧,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问道:“天斩剑已择北辰王为主,那师妹是不是就不用再嫁给景玉王了?”
易卜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懊悔之色,苦笑道:“圣旨既已下达,哪有那么容易更改?说到底,还是我当初选错了人啊。”
洛青阳咬了咬牙,试图安慰道:“听闻北辰王为人宽厚仁义,想必不会为难师父您的。”
易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叹道:“北辰王掌管督察司,影宗这点势力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更何况,他此前遇刺一事,我们影宗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就算不会对景玉王怎么样,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看在文君嫁给景玉王的份上,能高抬贵手,不和我们计较了。”
萧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王府,相意早已在院中焦急等候,见他归来,急忙快步迎上,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道:“阿澈,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严不严重?”
萧澈微微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沙哑:“无妨,就是太累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相意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暗河的人已经到府里了,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萧澈揉了揉眉心,眼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倦怠,缓声道:“让他们先等着吧,等我睡一觉,晚上再去见他们。”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