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纯粹的“秩序”与“逻辑”的集合体，足以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
然而，就在光球与镰刃即将接触的刹那，林沐川的镰刃上，突然亮起了一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紫色电光。
“【雷之意志】！”
这不是攻击，而是林沐川将自己不屈的、疯狂的、绝不屈服的“意志”，灌注进了雷元素之中。如果说万机之神代表的是冰冷的“0”和“1”，那么这缕雷光，就是无法被计算的“∞”（无穷大）！
“滋啦——！”
无法形容的声音在概念层面响起。
腐蚀之镰与秩序光球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诡异的“消融”。那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光球，在接触到蕴含着“自由意志”的雷光时，其内部严谨的逻辑链，仿佛被投入了一粒沙子的精密仪器，开始出现一连串的连锁错误。
“逻辑错误……数据溢出……法则冲突……无法计算……无法计算……”
万机之神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混乱的杂音。它的力量源于“计算”，当它遇到一个“无法计算”的变量时，它的整个系统都开始崩溃。
林沐川的腐蚀之镰，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劈入了光球的核心。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颗代表着万机之神核心的秩序光球，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最终在一阵无声的爆散中，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如同一场绚烂的烟火。
整个立方体囚笼，连同那百倍的重力和粘稠的空气，瞬间消失。
大厅恢复了原样，穹顶之上，只剩下零星的光点在无力地闪烁，仿佛风中残烛。
林沐川从半空中落下，身体重新凝聚成形，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林沐夕也踉跄着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我们……赢了？”她不敢相信地问。
“赢了。”林沐川喘着粗气，看着穹顶上那些即将熄灭的光点，轻声说道。
一个虚弱、混乱、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的声音，从那些光点中传来，这是万机之神最后的意识：
“悖论……无法理解的悖论……混乱……竟能战胜秩序……不确定性……竟能摧毁必然……我的数据库……需要……重新格式化……”
声音渐渐消失，所有的光点都彻底黯淡下去。
整个解析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林沐川和林沐夕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疲惫，也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他们没有杀死神，但他们用一种神明无法理解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他们，这个宇宙中最美丽的“病毒”，让冰冷的“神”，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奇迹”。
死寂，是胜利后最奢侈的奖赏。
林沐川靠在林沐夕的肩上，感受着妹妹微微颤抖的身体，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力竭后的脱力。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灵魂深处的疲惫，仿佛刚刚灌注进雷之意志的不是一缕电光，而是他全部的生命。那抹紫色的雷光早已消失，但它留下的烙印，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存在之中。
“哥，我们真的……做到了。”林沐夕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沙哑，她抬起头，看着穹顶上那些彻底熄灭的光点，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们让一个‘神’，承认了失败。”
“不是失败，”林沐川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是它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开的‘题’。我们不是它的敌人，我们只是一个……它数据库里不存在的变量。”
他们相视而笑，劫后余生的释然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两人紧绷的神经。大厅内，那些曾经代表着万机之神威严的金属墙壁，此刻也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像一座巨大的、被遗弃的钢铁坟墓。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由而空旷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嘶哑、绝望的声音从大厅的角落传来。林沐川和林沐夕立刻警觉起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破烂教士袍的身影，正跪倒在地，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那是万机神教的最后一位祭司，也是这个解析大厅的守护者。在万机之神崩溃的瞬间，他身上的所有机械义体都已失效，只剩下这具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
“神的光辉……怎么会熄灭……”祭司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上，写满了信仰崩塌的疯狂，“混乱……病毒……你们这些该死的病毒……污染了神圣的数据库！”
他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大厅中央那座曾经是万机之神核心基座的控制台。那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接口和按钮，此刻已经一片死寂。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神的意志是永恒的！就算主神需要‘重新格式化’，它的‘备份协议’也一定会启动！我将以我这卑微的血肉，为主神献上最后的祭品，清除你们这些乱码！”
“住手！”林沐川厉声喝道，但他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及时阻止。
祭司眼中闪烁着殉道者般的狂热，他将自己的手掌猛地按在了控制台一个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紧急按钮上。那按钮上刻着一个古老的机械神教符号——“格式化与重启”。
“以血肉为引，以灵魂为钥，启动最终净化程序！清除所有悖论变量！”
“轰——！”
一股比之前百倍重力更加恐怖的力量，并非从上方压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从整个空间的每一个维度，瞬间爆发！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力量，而是概念层面的“抹除”！
林沐川和林沐夕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拆解”。他们的身体、灵魂、记忆，甚至刚刚胜利的喜悦，都在被分解成最原始的数据流。
“哥！”林沐夕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