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放开那只猪！”
“我是老子，至于这猪崽子，本来就是我家走丢的，今天不过是带它回去而已。”
“老子你妹啊，你放下黑猪，我就当你没来过，否则打死你。”
桃罐声色俱厉，月光洒落，那人提着黑猪，风轻云淡。
“读书人，要讲道德，小心祸从口出。”
“偷猪贼都会讲道德了，真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明月高悬，桃罐看清了那人面容，四旬上下。恍惚之中，桃罐感觉面前的中年男子似曾相识，他一拍脑门，指着男子，迟疑道。
“老头儿，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居然换了个面容来骗我，恬不知耻啊！”
“你是不是认错人啦，虽然我与你以为的那人面容有些相似，但我并没有骗你。”
中年男子一脸淡然，桃罐却上前两步，凑近看他。
“嘭！”
桃罐倒飞出去，中年男子拍了拍衣服，嫌弃道：“谦谦君子，动手动脚，不知礼数。既然猪找到了，我就不打扰你啦，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我照顾小黑这些时日。”
月光之下，中年男子身影越拉越长，桃罐挣扎起身，就要上前追赶。
男子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说道：“不用送了，夜深天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对了，那个老君让我帮他捎句话给你。他说，三年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人间需要你，早做准备。”
桃罐望着男子渐渐远去的身影，独自沐浴在月光中，泪流满面。
三年之后，桃罐心中愤然。明明自己都在这里待了三个三年，还要再来一个三年，天理何在。
女帝，你为何如此狠心，我桃罐雄才伟略，十六岁高中状元，前程似锦。却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化身养猪汉，一待就是九年，如今还要再过三年…
思绪万千，桃罐在院中站了整整一夜，两眼通红。
脚下早已麻木，全身覆盖一层厚厚的雪花，不是桃罐不想回屋，实在是自己动弹不得。
一股暖流从脚边传来，桃罐转动眼珠看去，乌漆嘛黑的猪崽子喷着白气，用鼻子拱着桃罐大脚。
头顶冒着缕缕热气，桃罐左右晃动脖子，胳膊也能活动自如，弯下腰，抱起瑟瑟发抖的猪崽儿。
“咔咔咔！”
金光灿灿，桃罐一脚踢开那捆麻绳，都是它们害得自己受冻一夜。
望着在火炉旁熟睡的猪崽，桃罐犹豫一番，出门捡起那麻绳，走回木屋。
春暖花开，桃罐愁眉不展，两个多月了，这猪崽子饭量一天比一天大，个头儿却原地踏步。
更要命的是，桃罐彻底沦为养猪汉。以前那几个黑猪，不用他操心，整天自己出去找吃的，还会给他带野味回来。
如今这个猪崽子，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没吃的就对桃罐围追堵截，遇见不对胃口的，还一下子就拱翻。
桃罐挂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背起竹篓，牵着猪崽子朝山上走去。
来到山坡，桃罐大吼一声，吓得猪崽子撒腿就跑。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一团黑影在空中呼呼作响，桃罐揉着有些发软的胳膊，嘿嘿一笑。
“黑小十，喝不饱不准回来！若是能抓到大鱼，明天还带你来…”
猪崽子在湖泊里拼命挣扎，四只小蹄子舞得飞快，身后一大群天鹅穷追不舍。
野鸭子嘎嘎直乐，身先士卒，鱼虾纷纷跃出水面，四处逃窜。
桃罐驻足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山坡下，绿油油一片，桃罐行走在阡陌小路上，放下肩头钉耙，拔腿向前跑去。
“嘭！”
火花迸溅，油脂掉进火堆，怦然作响。阵阵肉香弥漫，桃罐熟练地涂抹着调料，黑猪崽子围着火堆，哼哼唧唧。
“一边去，连条鱼都抓不到，还想开荤，没门。”
桃罐闪身跳来，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堆，狼烟滚滚。猪崽子放下腿，潇洒跑开。
“老子你妹的，跟你一个德行。明天还让你喝个饱，幸亏状元我躲得快…”
一道黑影闪过，桃罐差点跌倒，手往旁边歪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兔崽子，放下那条兔腿！那可是我追了半天才逮到的！”
吃了个半饱，桃罐意犹未尽，有点怀念以前的逍遥日子。猪崽子晃悠悠走来，径直朝着木屋而去。
“喂，猪舍不在那里，快给我出来…”
想起还有三年，怒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桃罐愤然起身，拦住要踏进屋子的猪崽儿。
“走你！”
一脚踢飞草鞋，猪崽儿趁机溜进木屋。蹦跳着捡回鞋子，桃罐骂骂咧咧，仰天长啸。
“老子你妹啊！”
春去冬来，大地之上，银装素裹。老子不请自来，无视桃罐那愤怒目光。
“老子你妹呢，怎么没来呀！”
“嘭！”
桃罐倒飞出去，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掉身上泥土，看着有些老态的男子。
“人不服老不行啊，还硬的起来吗！”
男子提了提脚上草鞋，走去猪舍，回头问道：“猪呢？”
“你姥姥的，小偷变强盗啦，还有天理没！”
一瘸一拐走着，桃罐嘀嘀咕咕朝山坡走去。
“问你话呢，老子我没功夫跟你打哑谜。”
桃罐依旧不言语，男子脸色微变，快步追上前来，挡住去路。
“让开！”
“回答我的问题。”
“吃了，你去五谷轮回之所找找，或许还有些痕迹。”
男子闻言，面容抽搐，半信半疑。桃罐一把推开，回身抬脚踹向男子屁股。
“哎呦…”
桃罐仰面倒地，男子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快点给我猪崽儿。”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带我去下界…”
“三年时间未到，我不能那样做。况且那跟我无关…”
“既如此，那就免谈。”
桃罐一脸无所谓，男子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桃罐急忙起身，手中长棍，呼呼作响。
一缕青烟飘散，久违的杀猪声响起，桃罐望着男子背影，咬牙切齿。
“轰！”
站在倒塌的木屋旁，桃罐双目猩红，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是老子我欺人太甚，你再骂我试试！”
“老子你妹啊！”
桃罐一跃而起，冲向那道渐渐模糊的身影，势如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