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将星陨落
"；顾副司令，鬼子已经进入伏击圈了，让三号炮位换燃烧弹。"；王耀武的声音像铁砧相撞，震得作战地图上的红蓝箭头微微颤动。顾祝同抓起野战电话时，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那是在海三崴战斗时，被小八嘎军的流弹削去的，此刻在接近零下的寒风里隐隐作痛。
随着顾祝同的一声令下，重炮师的各种火炮开始轰击进入伏击圈的两个小八嘎师团，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让毫无准备的小八嘎人，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二十师团师团长小岛正树被当场击毙，尸骨无存。森连中将急忙指挥小八嘎军人，就地占领有利地形，组织反击。他听着耳边炸响的炮声，知道这是超过小八嘎军中，最大口径火炮的重炮，他看着凤凰山崎岖的地形，心里慢慢地陷入了绝望。
第五装甲师师长吴奇伟一把推开坦克舱盖，大风裹挟着冰雹灌进领口，激得他打了个哆嗦。这辆编号"；泰山-107"；的长城四型坦克刚换上雪地履带，70毫米主炮的防冻油在炮口凝成露珠。"；全速前进！"；他对着喉麦嘶吼，二百三十辆钢铁巨兽喷着黑烟冲下山坡，车体上的北斗徽记被冰雹打得噼啪作响。
日军反坦克炮阵地的火光闪烁，吴奇伟抓起观测镜："；十点钟方向，爆破弹！"；装填手王铁牛赤膊上阵，结着冰碴的炮弹在掌心留下血痕。炮弹出膛的瞬间，三公里外的日军九二式步兵炮连人带炮被掀上十米高空，被撕碎的肉块挂在松树枝头晃荡。
忽然车身一震，吴奇伟急忙将脑袋缩回坦克舱内，观察手大声说道：“师长，三点钟敌军坦克。”
吴奇伟骂道：“赶紧给老子敲掉它，妈的，老子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装甲机步兵师在余汉谋的指挥下，在风雹中顺着吴奇伟打开的缺口，发起了冲锋，华夏产的p25型冲锋枪的枪管烫化了袖口冰碴。他的翻毛皮鞋陷进被鲜血浸软的土地，每一步都像踩在烂番茄上。几十颗子弹将他的冲锋部队压了下来。
"；奶奶的吴奇伟，冲得倒快，老子回头找你算账，爆破组上！"；余汉谋扯着沙哑的嗓子，三个背着炸药包的士兵，在装甲车的掩护下爬向日军机枪巢。冲在最前的广东兵阿炳被子弹打穿膝盖，但这个自己跑到海三崴参军的广东仔，硬是拖着断腿爬了二十米，一直爬到敌军的火力点附近，才猛地拉响引信，将炸药包向着这个火力点奋力抛去。
山腰上的张振武炮兵阵地突然响起刺耳哨音。"；坐标修正两度！"；这位留学得国军事学校进修的炮科专家，正用冻僵的手指拨动计算尺。三十二门猛士级155mm榴弹炮齐射时，震落了观测所窗上的树叶，弹着点恰好覆盖了日军预备队集结地。
骑兵师长巴图反手抽出马刀，刀刃在地里拖出火星。他的蒙古马喷着白汽，马掌铁钉凿进冰面发出脆响。"；长生天保佑！"；近万匹战马同时加速，分成三路，马刀组成的钢铁洪流撞进日军辎重队。一个日军少佐刚举起王八盒子，就被巴图连人带枪劈成两半，喷溅的热血在地上绘出诡异的符咒。
邓演达指挥着工兵正在瑷河上架设浮桥，炸药炸开的水花里飘着日军尸体。"；再铺两层钢板！"；他跪在地面上用扳手拧紧螺栓，流弹在他的工装裤上钻了一个洞，大腿外侧渗出的血水转眼将裤子染红，他却似乎没有察觉。当第一辆虎式装甲车碾过浮桥时，水面下的日军水雷被履带震爆，冲天水柱淋湿了桥头"；还我河山"；的木牌。
森连中将绝望地用军刀劈在坦克装甲上，迸出火星，虎口震裂的血染红了白手套。"；天皇陛下万岁！"；他嚎叫着扑向吴奇伟的座驾，被同轴机枪打成筛子。尸体倒下的瞬间，怀里的全家福飘落在履带上——照片上的东京女子背着婴儿，笑容温婉如春。
王耀武踩着结冰的血泊巡视战场，参谋递上的伤亡清单重逾千钧。他忽然在战壕拐角停住：十七岁的传令兵小山东蜷缩成团，怀里紧抱着被炸烂的军号，铜喇叭口结着冰血混合物。将军脱下将校呢大衣盖在尸体上，衣领上的两颗将星在雪地里闪着寒光。
当奉天方向的绿色信号弹照亮天际时，顾祝同正在野战医院撕床单当绷带。缺了无名指的手掌按不住喷血的动脉，他索性用牙咬开急救包，吗啡针头扎进伤员胳膊时才发现对方早已断气。护士兵抬着门板冲进来，上面躺着腹部中弹的巴图，蒙古汉子还攥着半截带血的马刀。
"；给老子...给老子喝口酒..."；巴图每说一个字，肠子就从伤口挤出一截。顾祝同掏出珍藏的神仙酿酒葫芦，巴图喝了一口，笑道：“这就是少爷酿的，我喝过……副司令，我的孩子……”酒液混着血水流到地上时，东南方传来震天欢呼——炮兵已经轰塌了刚被抢通的鸭绿江大桥，范汉杰率领的机步师抢占了安东，日军退路已断。
王耀武站在老君庙废墟前，背后是被熏黑的"；紫气东来"；匾额。雪花落在他肩头的将星上，融成水珠滚过在赤塔时留下的伤痕。吴奇伟的坦克部队正朝新义州推进，履带印里冻着小八嘎的钢盔和破碎的旭日旗；余汉谋的步兵在打扫战场，刺刀尖上挑着收缴的南部式手枪；邓演达的工兵团在江面架起第二座浮桥，水面下的鱼雷偶尔爆炸，震落银杏树上摇摇欲坠的树叶。
当北平的宣战广播响彻战场时，巴图的战马正跪在主人坟前嘶鸣。骑兵们把五百把马刀插成环形刀阵，刀柄红绸在风雪中猎猎飞舞。王耀武摘下军帽，冰雨落在他被弹片削过的头顶，寒意直透天灵。这场冰雨要下三天三夜，等开春化冻时，凤凰山的泥土会特别肥沃——来年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定比往年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