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吴氏了。
“姑母太在意银子，太在意从太傅府的管家权中赚银子。姑母与我合作，本是想要让我拿到管家权然后给你银子，但如今我没有拿到管家权，姑母你还是拿到了银子。”李毓灵说道。
李晚看着她，不吭声。
李晚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李毓灵这一次的行事告诉她，其实有比她原本的计划更为方便的路径。
李晚需要银子，来银子最多最快的地方是厨房和车马房，这两处都独立于吴氏，由老太君管，但车马房在外院，难管，所以李毓灵将目光放到厨房上。
那晚李毓灵去祠堂的路李毓灵脑海中就已经有了许多种猜想。
只是她没有想到，与李晚的会面会被江氏打断。
江氏想要栽桩陷害，以祠堂的事来诬陷李毓灵是个不祥之人，但没想到李毓灵的动作比她更快，几乎是江氏刚一放火，就让在外面留守的蔻枝去喊人救火。
后来李毓灵将计就计，让李晚去告诉吴氏，为的也就是拖住吴氏查厨房的步子，让她将目光放到江氏那儿。
只是没想到吴氏去了一趟江氏那儿后就直奔长燕堂，还以为有什么计谋，没想到只是将调查着火一事抛给了江氏。
江氏是纵火之人，她明白得一清二楚。
她舍不得推出来的替罪羊，被李毓灵抓到，证据转交给李晚，让李晚去长燕堂禀明，而后李晚接受厨房顺理成章。
至此，李晚是完全满意的。
但现在，李毓灵竟然绕过她接手了老太君的私库。
不，应该说，老太君竟然舍得把私库交给她管理。
李晚的思绪飞快转动。
或许在一开始，李毓灵与她在祠堂中的对话，还有后续的一切，都是李毓灵为了一件事在铺路。
她让自己去老太太那里巩固在老太太心中地位，实则是在暗示老太君李毓灵她的处事能力高超。
太傅府到处都是老太君的人，一举一动瞒不过她。
只要李毓灵还在太傅府，不管是吴氏，江氏，李晚，还是她李毓灵，一举一动都在老太君的耳目之中。
所以。
李晚抬起头。
李毓灵早就在她之前就已经与老太君有了约定。
是什么时候？
家宴？还是接李毓灵回京城的时候？
李晚目光复杂。
但不得不说，母亲的眼光比她毒辣。本以为是抢在众人前挑中了个好苗子，没想到老太君比她更早，更快。
李毓灵没有再听到李晚的声音，她歪了歪头，认真听了一会儿，在安静的充满中药味苦涩与清凉的屋子中，她能听到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的呼吸声。
呼吸很平缓。
李晚说道：“你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吴氏怀孕但尚没有失去管家权，江氏在老太君心中还有一席之地，但已经敲打过江氏，李晚则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只需要时间的积累，而李毓灵，也掌管了老太君的私库，巩固了在太傅府的地位。
李毓灵做完这一切，将太傅府里原本三足鼎立的状况变成了一个诡异又稳定的局面。
李晚知道，这就是老太君想要的。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怀念。
果不其然，李毓灵听到李晚继续说：“你与你母亲很像，不光是容貌，还有这些…”
有头脑，会计谋。
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才短短几日，从一开始在太傅府的籍籍无名，京城中无人问津，到如今在太傅府可以说的上话，甚至让李琨和都发了大火，在葳蕤居严厉处罚了下人，将老太爷的太师椅搬了出来。
李晚在李毓灵的房中看到了那把椅子。
父亲将它给了李琨和，这代表着期待与肯定，而李琨和又用它给李毓灵立威。
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朝着李毓灵有利的方向而去。
李晚这样想，竟然有些羡慕早已去世过年的孔南椿。
若是她还活着，也不知李毓灵会成长地更为出色，还是比现在更逊色。
不过不管如何，以孔南椿的性子，都会将李毓灵养的很好。
只是李毓灵这脾气，像孔南椿可有些不好。
但李晚并不打算多说。
李毓灵的优秀让她为自己女儿忧心。
年纪相仿的二人，为人处事却两模两样，李毓灵刚到京城就以腹中文采征服了王轶，而后又以胆大让谢敬贞为之侧目。
而她的女儿，刚开始却是被人耻笑，后来苦学礼仪与其他，如今也效果平平。
李晚走了。
葳蕤居变得更加安静。
鸽子又来了。
李毓灵摘了眼纱。
她的眼睛正在慢慢好起来。
比从前要好一些。
虽然还是不能看得清楚，但已经让李毓灵好受许多了。
鸽子是张衍清送来的，空白一张，没有任何东西，也不像老太君私库中的用特殊墨水那样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一张很普通的纸。
李毓灵有些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上一次天地园，她应该是帮到了张衍清的。
横竖都是要告诉他这个消息，这信鸽来的正是时候。
李毓灵让房内的婢女都出去，只有满屋的烛火陪伴着她。
她慢慢研磨，袖子被她撩起至手肘处，墨条与砚台接触，随着李毓灵的动作响起声音，加入清水，继续研磨，清水中原本犹如黑色小鱼的痕迹变得浑浊，最后在一小片墨汁中看不见踪影。
研磨完毕，脑中的想法也成了。
狼毫笔舔舐墨水，然后在纸上慢慢写下她要告诉张衍清的消息。
李毓灵写完，将笔搁下，想了想，又伸手烧掉。
这些消息，并不适宜传给旁人。
因为毫无证据。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可真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且张衍清效忠皇帝，若是愚忠，那李毓灵所写就是她的催命符。
也是张衍清刺向她的把柄。
她不会落下把柄在他人手中。
“蔻枝，”李毓灵道，“我要沐浴。”
“姑娘，这么早？”
蔻枝刚好进来关窗，闻言说道：“外头瞧着又要下雨了，姑娘可是要出去？”
李毓灵道：“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