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哎,恋爱的威力,真有雷霆万钧之势啊。
不容小觑。
眼看着老板都要走远了,他立即收拢思绪,抬腿跟上去,撩开袖子看着腕表。
“主任,离大会的时间只有十二……十分钟了,其他11位律师的月例报告昨日已经经过初步审核提交上来了。”
“嗯。”
裴绥淡淡应了声,语气并没什么太大变化,但神色是明显和缓了许多,没有前些天的冷厉和不耐了。
他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等会我看看再说。”
德青附属医院。
顾瓷的心情从昨天到现在都是乌云密布,一贯看着好脾气的她还摔了两个杯子。
保姆何姐在旁边照顾得更是小心翼翼,怕惹了她不快。
顾清潋刚开始问她的时候她不肯说,昨天中午听朋友说起才知道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瓷比较好。
这件事情确实丢人,她光听着都觉得没脸。
昨天一整天,顾瓷都不愿意说一句话,还哭了好几场,只要一提,她就哭,医生都来了四五趟,折腾得不清。
顾瓷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心态冷静平稳的。
什么时候这样情绪化过?
就连当初检查出白血病,和裴绥解除婚约,她都只发了一下午的呆,也没哭,平静地接受了,再平静地做出选择。
只是在出国的飞机上,她红了眼眶。
后来实在是思念太深,她会拿出纸笔来缓解这种思念之苦,泪眼朦胧地发泄,从来没有像这次那般痛哭流涕和气恼万分。
顾清潋汲口气,还是没忍住再次问,“真是孟笙给你下的药?”
顾瓷此刻眼眶猩红,满脸委屈。
憋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不是她还有谁?还借你的名义送来的,我根本没设防,前天晚上我感觉压根都没怎么沾床,一直在厕所,昨天还丢那么大个人,我……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说着,她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顾清潋怒不可遏地站起身,“这个孟笙怎么会这么恶毒,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必须把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京市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淹得死她!”
她现在真的愤怒到了极点,要是孟笙在的话,她恨不得直接上去抽孟笙几个打耳光。
顾瓷轻轻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不住地流。
想起昨天晚上孟笙那副无辜茫然又冷言冷语挖苦讽刺她的话,她心里的恨意就开始猛烈翻涌着。
她带着哭腔,咬唇说,“我们……拿不出证据的,以她的伶牙俐齿,说不定还要反咬我一口,昨天早上就是……”
是啊。
孟笙那张嘴的厉害,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活的。
“气死我了!孟笙这个贱人!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我要是在……我非要把她那张嘴撕了不可!”
顾清潋气的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翻。
她咬牙保证道,“阿瓷你别哭了,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的,孟笙那个贱人,我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顾瓷止了哭,急忙劝道,“别……姐,你别冲动,你哪里是她的对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你……”
顾清潋不信邪,“我就不信了,她还能手眼通天不成,还收拾不了她!”
顾瓷太清楚顾清潋的性子和脾气了,心高气傲不说,脾气还特别暴躁,稍有点不如意就会打人发火,在外面,她为了人设和家族面子,已经很克制了。
在家里那股暴戾和睚眦必报的属性会暴露无遗。
顾家所有佣人对待顾原和柳令仪会恭恭敬敬,没多怕,可唯独怕这位阴晴不定的二小姐。
被她掌掴和脚踹的下人数不胜数。
柳令仪虽然会教育她,可都三十来岁的人了,早已定性,现在想教育,也晚了。
这也是她都三十好几一直嫁不出去的最大原因。
顾家想要联姻的家族都是京市叫得上名号的,既然地位不差,谁又想娶这么个定时炸弹放在家里呢?
愿意和顾家联姻,还不在意顾清潋性子的,柳令仪又看不上,她觉得自己的儿女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
谁都比不上。
顾瓷只好又眼泪哒哒地劝了几句。
顾清潋知道她这是在担心她,怕她又在孟笙那里吃亏,心里觉得熨帖得很,为了不让她太过于担心,影响身体恢复,只好装作无奈妥协的模样答应了。
还反过来安慰,“好好好,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这孟笙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她的把柄也没那么好抓。
哎,我们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啊?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得好好养着身体才行,忘了昨晚医生的嘱咐了?”
顾瓷忧心忡忡地点头应了。
午饭后,她正准备休息时,外头传来何姐的声音,“傅教授。”
闻言,顾瓷手顿了两秒,很快恢复过来,一双猩红又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直直望向门口的方向。
不多时,一道身穿白大褂的颀长身影便映入她柔和中带着几分令人生怜的委屈和娇弱的眼眸中。
傅谌的面色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一向深邃温良的眼睛此刻泛着几分冷意的审视意味。
望着她的模样,他心上始终都没有半分动容。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连普通的朋友关系都算不上。
因为自小生病的缘故,让顾瓷明白也学会了以弱势博怜惜和她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可她忘了,这种柔弱和委屈只对真正在乎她的人才会管用。
比如顾清潋和柳令仪,她的家人。
傅谌的脚步停在离床尾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他就那样静静望着她,眸子里除了疏离的寒意,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顾瓷尽可能的稳着声音问,唇角还带着一抹牵强却又得体的弧度。
从昨天回来,她就没碰过手机,害怕有和她相熟的人会来微信找她问昨天早上“放屁”的事。
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在圈子里流传开了,她害怕面对,也不愿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只言片语。
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尴尬场景,以及饶妙君她们的嫌弃打量的目光,她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灼烧的疼痛难忍。
“听说你中泻药了?昨晚才彻底被药解。”傅谌语气平淡,声音没什么起伏,好似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