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说，我们将黑炎彻底清除，鹰国那边不会不知道吧。”
秦红林手捏着湿巾，轻轻擦去姜昌陶脖子上的血点。
“杰林顿不会不知道，鹰国的话…我不清楚。”夏同豪靠着木沙发，左臂的伤口上已不见黑炎。
嫩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轻轻的颤动代替了它近四十年来发出的第一声的哭啼。
桌上剩下的半朵雪莲躺在慢慢融化的冰块中，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莲叶上滴落。
夏同豪用右手拿起松山雪莲，轻轻递给了秦红林，“收下吧。”
“……”秦红林倒退一步，看向姜昌陶。
他接过松山雪莲，转过头，红润的脸上露出笑容，“非要叫你一声救命恩人？”
“收下吧，朗云那边等着你。”这场手术下来最累的是秦牧之，他软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秦红林收下这朵莲花，轻轻鞠躬，随后快步朝议事厅走去。
……
满面心事的姜朗云坐在议事厅中，底下的众人熙熙攘攘的离他而去。
没有任何的悬疑，七成以上的人给他投了票。
若不是为了害怕伤害到弟弟的内心，这场会议完全可以提前半个钟结束。
也不排除是姜朗云不敢结束，这才故意拖延。
谁知道呢，这位面沉如水的少年在想什么。
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的王文云叹了口气，几个闪身绕到他身后，手放在他的木靠背上。
“想开点吧，他已经过去了。”王文云苍白的说道，“兴许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她看不清姜朗云的脸，只听沉闷的声音传来，“辛苦您了，我一个人坐会。”
细碎且愈来愈小的脚步声远离了姜朗云，他看着大门被风吹上。
咚的一声，他一下软在座位上，双眼紧闭。
他这样躺了有一会，直到一阵风吹动他的发梢，这才让他睁开眼，露出接近碎裂的瞳孔。
“成功了。”秦红林站在台下，朝他勾勾手。
他没有往上走，而是呆在原地，看着姜朗云从座位上滑下来，然后扶着椅子腿站起来。
他看着好友踉踉跄跄的跑来，抱住自己，一言不发。
秦红林拍拍姜朗云的背，眼神温和，话语却十分冷冽，“别一个人哭。”
“……嗯。”姜朗云松开手，眼眶通红，两只手颤抖着按在脸上，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
待到他将手放下来时，已经不见任何异常。
那把霜白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剑尖抵在木地板上，细微的冰霜开始慢慢蔓延。
他竖着双耳，绕过秦红林走出议事厅，大步流星的走着。
“收菜。”秦红林同样取出长枪，提在手中，跟在姜朗云身后。
……
姜家，别院，三等小屋。
“这里距离议事厅已经有一公里远了，他绝对听不到。”
四人蹲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互相看看对方，又低下头看着地面。
其中，就有今天叫住秦红林的那位长老。
他的双眼在暗中轻轻闪光，“那小子还想吓唬我…哼，区区一个小球，真以为能弄死我吗！”
另外三人纷纷转过头，默契的不看向那边。
反正今天也不是我们挺着花白的脸开完一场大会。
那位长老站起身，说道：“我们各自回去，躲起来，等到过几天戒严结束，立刻逃跑。”
“那小鬼走之前显然盯上您了，会不会…”蹲着的三人中，有人开口问道。
“哼。”长老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灭气散的效果很强，他能把现在这个老家主救回来就得花半天。
更何况，现在这个小家主显然已经心神不宁。走之前他啥样，你看不出？”
没人开口，都在低头沉思。
不用别人说，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姜朗云，会议结束时的丑态。
那种脆弱，简直像是一个婴儿，没有半点雄风。
这种人恐怕连路都走不稳，哪还能有时间在姜家到处走，找他们的踪迹。
“好了，迟则生变。”长老将他们一个个拉起来，随后往大门走去。
他嘎一下拉开木门，暖阳洒在脸上，却让他像是看到了美杜莎的蛇眼一般，定在原地不动。
另外三人刚刚起身，看到长老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迅速的交换了视线。
两道黑影攀上长老的脸，同时封住他的鼻子，让他停住呼吸，静静看着来人。
“最后的遗言是…”
伴随长枪擦在碎石地板上的火星一同传来的，是秦红林冰冷的声音。
“就你们两个吗。“那长老被阴影罩住的脸变得更黑，说道，“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慢悠悠走在秦红林身边的姜朗云嗤笑一声，“钱良平长老，姜家让你当人久了，你还是忘不掉怎么狗叫啊。”
“哼！区区一个三阶一个二阶，居然敢找我一个四阶的麻烦！真是找死！”
钱良平说完，手中出现一把深黑大刀，不再多言，朝着两人砍去。
……
“他们打起来了。”
姜家家主住所内，夏同豪眯着的眼轻轻睁开，扫向南方。
“我去看看？”刚洗完手的秦牧之试探的问道。
“一个灌水四阶，撑死三阶五重的实力，你老人家就别去抢小辈的人头了。”
夏同豪说完，再次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
回看别院，那黑色大刀嚓的划破空气，刀光如残月，重重朝秦红林砍去。
“有种。”姜朗云看到对方不使巧劲，而是凭蛮力攻向秦红林，顿时由衷赞道。
秦红林咧嘴一笑，右臂青筋一鼓，肌肉一紧，长枪一甩便化作漆黑雷霆。
叮！
一声脆响，那弯月被含怒的雷霆一下击穿，半截刀身侧飞出去，扎进地里。
“里面还有三只地鼠。”秦红林一甩枪头，斜眼看向姜朗云。
说完，他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钱良平，一动不动。
“我…我的刀…”钱良平握着刀的手收到身前，两只眼看着抖出残影的半截刀身。
“遗言说完了吧。”秦红林把长枪收了起来，活动手腕，大步朝着钱良平走去。
钱良平猛抬起头，看到秦红林居然收起武器，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太好了…他轻敌了！这样的话，我未必不能反杀他！
现在他来不及管自己那三个小弟的哭号了。
只见他右手紧握刀柄，双腿微曲，双眼炯炯有神。
反观秦红林，他脚步松散，眼神疲惫，双手更是随意的耷拉着。
哼！就让你看看四阶的厉害！
钱良平心中怒吼一声，箭步向前，用半截刀身朝着秦红林的毫无防备的胸口重重砍下！
可惜纵使使出十成力道，但这一刀在秦红林眼中还是太慢太慢。
他只是微微移开脚步，就闪开这刀。而后捏紧右拳，轰的一声朝着钱良平的面门打去。
……
小屋内，刚刚收拾完三人的姜朗云擦擦额头的汗珠，口中轻声道：“我这个速度…不算慢吧…”
一声重重的音爆忽然从门外炸开，让他吓了一哆嗦。
而后，又是细密的骨裂声，以及惨烈的哭嚎。看起来施暴者真收着力气，没一下子打死。
“……”姜朗云看看被自己一剑放倒的三人，摇摇头，“不一定最快，但一定最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