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静姐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爷爷慈祥的笑容和关切的话语,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从小将我抚养长大,但脾气有些倔强但却对我无比疼爱的老头子——张青山。
他居住在吉林市郊外几十里地的一个屯子里,那个地方被群山环绕,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我的童年记忆几乎都与那个地方紧密相连,当然,也与爷爷息息相关。
爷爷不仅教会了我认字,还传授给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当他得知我是童子命时,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该来的总会来。”
的确,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爷爷了。
自从我决定离开家乡,出来闯荡,先是在静姐的便利店打工,后来又机缘巧合地立了堂口,一直忙碌于各种事情,竟然都没有抽出时间回去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如今,静姐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我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
“好,”我压下心中对静姐父母的思虑,顺着她的话点头,心中也因为想到爷爷而泛起暖意和一丝愧疚,“是该回去看看爷爷了。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得把他藏了多年的老酒拿出来喝两盅。”
静姐见我同意,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放松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自然而又灿烂:“那就这么说定啦!我们稍微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启程回家。”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对了,把栓柱也一块儿带上吧。他跟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看看了。而且……”
说到这里,静姐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之情,“他在村子里的日子……也挺不容易的。”
听到栓柱的名字,我的心头一紧。
栓柱和我来自同一个屯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在那个偏僻的屯子,栓柱一直被视为“守村人”。
关于“守村人”的传说,在我们那里流传甚广,充满了神秘和悲凉的色彩。
人们都说,“守村人”天生痴傻,是上天派来守护村庄的使者,他们替一村人承受了灾祸,所以才会受到村子的香火供奉。
据我家老仙所言,守村人的前世实则是犯下滔天杀孽的大恶人,在转世投胎之前,他们会被抽走一魂一魄,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天生痴傻。
这些守村人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村庄,只要他们还在,任何妖邪都无法侵入村庄半步,除非守村人不幸离世或者离开村子。
值得一提的是,守村人每一代都会有传承,当上一代守村人离世时,村子里便会诞生新一任的守村人。
不过,这种传承是随机的,并不一定会出现在村子里某户人家的孩子身上。
也正因如此,大多数村民对守村人既敬畏又疏远,孩子们更是不愿意与他们一同玩耍,而大人们对他们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客气,背地里却常常对其指指点点。
相比之下,栓柱的情况还算好一些,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只是脑筋有些直,反应略微迟钝罢了。
但即便如此,由于他“守村人”的特殊身份,还是没少遭受他人的白眼和欺凌。
最让人心寒的是,就连他的亲哥哥和嫂子,也因为觉得他丢人,是累赘,对他百般嫌弃,以前没少给他气受。
我带他出来,一方面是堂口需要可靠的人手,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让他离开那个让他压抑的环境。
“嗯,带上他。”我语气肯定,“是该让他回去看看了。现在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栓柱,修炼了“凝阳诀”,虽然依旧憨厚,但眼神清亮,气息沉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村里人人可欺的“傻柱子”了。我也想让他哥嫂看看,他们当初嫌弃的弟弟,如今过得很好。
决定好了返乡的计划,客厅里方才那点因提及静姐父母而产生的微妙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期待与分享喜悦的激动。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我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便匆匆赶往结缘堂。
一推开门,就看到栓柱和阿哲正在忙碌着。
我走上前去,把要关门几天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阿哲一听我们要回屯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地嚷嚷着:“哇,回屯子啊!我也要去,我还没体验过农村生活呢!”
他的话音未落,静姐就从旁边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是回去办正事,你看什么热闹?好好上你的班!”
阿哲被静姐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相比之下,栓柱的反应要平静得多。听到要回屯子,他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期待,有近乡情怯的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搓着手,低声问我:“阳哥……真,真回去啊?”
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嗯,回去看看。顺便也让爷爷和……村里人都知道,你栓柱现在跟着我,挺好的。”
栓柱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渐渐坚定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哎!听阳哥的!”
林小雨知道我们要回去,细心地帮我们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点心和水果,又默默地把结缘堂里外打扫了一遍,轻声说:“张大哥,静姐,你们放心去吧,店里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