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肖恩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吓到了。
他幻想、对,肖恩现在才懂得了之前他所有的想象都不过是幻想罢了,现实哪里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枫叶她毁容了,脸上多是划痕,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原本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变成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那张让肖恩魂牵梦绕的漂亮脸蛋现在变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那其中的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了。
“滚!滚啊!”
凄厉之中掺杂着哭腔的高亢声音将肖恩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这时候他才看到那个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脆弱身影,注意到她此刻身上浓厚的悲伤。
腾的一下,肖恩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靠近了过去。
“不、不要……不要!不要看我!走开!走开!”
“别乱动!我看!给我看!”
“不……不要,不要……呜……”
抵抗逐渐脆弱,最后变作放弃,任由肖恩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宛如摆弄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摆弄她的身体。
那个坚强的、向上的女佣兵仿佛已经死去,此刻在此处的不过是一具躯壳,一具尸体。
肖恩喘着粗气,坐在床沿。
虽然刚才枫叶的反抗并不激烈,但对于一个体弱的魔法师来说,就那么一点活动量也足够让他喘息一阵了。
房间里只剩下枫叶低弱的啜泣声回响。
半晌的沉默之后,肖恩重新开口。
“一万金币。”
没有回应。
他回过头去,抓住了枫叶的手腕。
“一万金币就够了!”
沉默的她终于有了反应,但并不是好的反应。
她只是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怯声怯气的小声道。
“什么……”
“我仔细检查过了。”
肖恩的脸色平静,眼神牢牢的注视着自己眼前的身影。
“你的双眼被剐,左手臂自肘关节处切断,右手食指、拇指,中指被切断,打击伤共十七处,割裂伤大小共计107处,洞穿伤八处,左腿前脚掌切断,右脚小腿被切断。”
“三次中阶治疗神术可以治愈覆盖所有的打击伤、割裂伤以及洞穿伤,断肢需要两次高阶断肢再生神术以及一次高阶重见光明神术。”
“中阶治疗神术教会一次需要一百金币,三次合计三百。高阶断肢再生一次需要一千,两次合计两千金币。最后是高阶重见光明神术,需要三千金币。治疗费用需要四千三百。”
“但是教会的高阶牧师都是难得见的“大人物”,会重见光明的就更是罕见。我们需要捐赠,晋升信徒等级,三千金币左右应该够了,足够我成为忠实信徒,到了这一步还不够,我成为信徒之后,还需要用一些钱来上下打点关系,让他们帮我们物色适合条件的高阶牧师为了施展重建光明神术。”
“林林总总算下来,差不多一万金币就够了,所以没事的,枫叶。不过是小问题罢了。”
肖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动作温柔,那不停颤抖的身体总算是不再感觉寒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枫叶的声音怯懦,但总归不再那么虚弱了。
肖恩沉默了一会,他现在的情绪十分平静,如同波澜无惊的海面。
难过悲伤拒绝都没有作用,这并不是既定的命运,而是可以改变的事实。
当肖恩接受了枫叶被祸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事实的瞬间,他就摒弃了一切无关紧要的情绪,开始着手思考对策。
就如同他之前攻克的一个又一个在魔法上的难题一样。
很快他便想到了教会的牧师。
魔法师最讨厌的三种人之一就是女神信徒,在这一点上肖恩亦不例外。
但只要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魔法师向来不考虑个人情绪,就好像魔法师也很讨厌那些佣兵,但这与魔法师们委托任务给佣兵并不冲突。
没错,枫叶的伤很严重,如果是以一般情况来论处已经可以称之为废人无异。
但如果把教会考虑进去的话,她的伤是可以恢复的。
哪怕这笔费用可能高昂的对于肖恩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魔法师也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负担,他也无怨无悔。甚至觉得安心。
只要能够解决,那么这就不算是问题。
而且,归根究底,这件事他难逃其咎。
在那牢笼之中,肖恩被迫被击碎了滤镜,面对了现实。
在不停歇的折磨当中,肖恩不停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们要那么折磨自己,自己明明已经不停强调了自己的清白,而且也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背叛。
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自己!
对待自己这么一个无辜之人?
他不明白,直到他离开了那座囚笼,他回到了斑驳城,他看见了倒塌的真理之梯。
他忽然就明白了。
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斑驳城收到了太多的伤害,而被留下来的人们、他们急需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而肖恩他们这样被牵连之人,又没有深厚背景可以作为支持的家伙就成了最好的渠道。
肖恩是一个魔法师,虽然现在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但好歹也是魔法师,那些人虽然也在他身上发泄情绪,却也没有做的太过。
可枫叶是一个佣兵,还是一个亚人。
他们对于她的容忍度便没有那么高了,暴行便就此开始。
这一切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不是他把枫叶卷入其中,她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遭遇。
一切都是他的错,而他又怎么能够不管呢?
肖恩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恰当的时机,甚至是糟糕的、卑劣的。
说是趁人之危也毫不为过。
可是看着这样的枫叶,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且,哪怕是卑劣的也好,错误的也罢,现在的她或许正需要这样一份东西。
错也就错了吧。
或许魔法师说这样的话并不恰当。
可肖恩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俯下身子,他的唇吻在了枫叶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