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宁与温体仁相对而坐,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杨一鹏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睡得正香,也不知道和周公在聊些什么?
温体仁面露疑惑,小声问道:“侯爷,莫非咱们猜错了?
这些人当真这么沉得住气?”
江宁闻言,眉头微蹙。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进院,躬身行礼:“启禀侯爷,义惠侯求见,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江宁点头:“去请义惠侯进来。”
锦衣卫领命离去,江宁与温体仁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只见刘昌平衣衫散乱,神情慌张,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声音因惊恐而变调,哪还有白天半分沉稳庄重的样子。
他急吼吼地喊道:“侯爷!
大事不好了!
手下人刚禀报,城外皇陵着火了!”
江宁淡淡点头:“本侯知道了。”
见他如此淡定,刘昌平赶忙上前一步,加重语气:“侯爷,是城外皇陵着火了!
皇陵啊!”
江宁依旧面无表情:“本侯说了,知道了。
义惠侯若是无事,便坐下一同饮茶吧。”
刘昌平急得哭出声来:“侯爷呀!
皇陵若是有失,咱们这些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您还不快发兵去救火?”
江宁点头:“发兵自然是要发的。”
“那您倒是赶紧发兵啊!”
刘昌平催促道。
江宁略一思索:“若是没有意外,这会儿他们该已在皇陵灭火了。”
刘昌平愣在当地,半晌才疑惑地问:“侯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可不敢开玩笑!”
江宁笑道:“本侯怎会玩笑?
不妨告诉你,去皇陵灭火的是信王殿下的三千皇明卫,清一色宗室子弟,有他们在,皇陵无恙。”
刘昌平这才回过神来,难怪江宁如此淡定。
此时,杨一鹏也醒了,揉着眼睛看向刘昌平,疑惑问道:“义惠侯,您怎么来了?”
刘昌平转头看了看江宁,见他点头,便将皇陵着火之事说了。
杨一鹏脸色“刷”地惨白,刚站起身,不知道是趴得太久,还是惊吓过度,腿一软竟直接摔倒在地。
他转头望向江宁,哽咽道:“侯爷救命!
侯爷救命啊!”
江宁笑着将他扶起:“杨大人慌什么?
本侯早已备好人手,此刻他们正在皇陵灭火呢。”
杨一鹏定了定神,转头问刘昌平:“义惠侯,皇陵怎会无端起火?”
刘昌平都快哭了,哽咽道:“杨大人,您问本侯,本侯问谁去?”
一旁的温体仁笑道:“皇陵怕不是失火,而是被人蓄意放火。”
这话一出,杨一鹏与刘昌平瞬间僵在原地。刘昌平气急败坏地吼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放火烧皇陵?
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杨一鹏声音发颤:“反了!
反了!
什么人胆敢纵火焚毁皇陵?”
江宁笑道:“二位稍安勿躁。
这些人平日里犯的罪,九族都够杀两遍了,自然有胆量焚毁皇陵。”
话音刚落,一名锦衣卫匆匆来报:“启禀侯爷,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同时起火,火势极大!”
江宁不假思索:“立马分兵前往失火处,抢救百姓,扑灭火源!”
锦衣卫领命离去,杨一鹏与刘昌平彻底懵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
皇陵是蓄意纵火,城内同时起火,显然也是人为纵火。
但见江宁依旧稳如泰山,二人不敢多言。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锦衣卫调集一万大军,分批赶往四城灭火救灾。
此时,总督府只剩江宁麾下一千锦衣卫、老魏留下的一千东厂番子,以及几百名总督府标兵。
大军兵分四路刚冲向火场不久之后,便见总督府周围密密麻麻集结了一群蒙面人,人数不下上千人,人人手持钢刀利刃,步步逼近。
锦衣卫与标兵厉声呵斥:“总督府重地,不得靠近!”
来人却不理会,缓缓拔出长刀。
标兵早已经吓得手脚发软,锦衣卫反应极快,见对方人多势众,立马传令撤回府内,紧闭大门,一面组织防御,一面紧急向江宁传信。
听着外边的嘈杂声,杨一鹏正要起身查看,赵枫已匆匆跑来行礼:“启禀侯爷,大事不好!
总督府外有大量不明人士持刃逼近,来者不善!”
江宁点头:“传令兄弟们死守总督府。”
赵枫领命,不多时又匆匆返回,守在江宁身旁寸步不离。
江宁见他去而复返,疑惑道:“赵枫,你不去帮着兄弟们御敌,跑到本侯这儿来做什么?”
赵枫略显尴尬:“回侯爷,卑职要护卫您与温阁老的安危,自然得寸步不离。”
江宁笑了笑:“本侯与温阁老的安危无需担忧,你去帮兄弟们御敌吧。”
赵枫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正色:“侯爷,卑职每月俸禄才一块银元,卑职犯不着玩命。
还是守在您与温阁老身边安全。”
江宁满脸鄙夷:“赵枫,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混到现在还是个普通校尉,俸禄这月才发,照这心态,怕是干到八十岁能到总旗,就算你老赵家祖坟冒青烟了。”
赵枫却道:“侯爷说得是。
可朝廷给的俸禄就这点,一块银元犯不着让卑职去玩命呀!
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命要是没了啥都没了。”
江宁一时语塞,随即笑道:“既如此,你便待在本侯身边。
不过得提醒你,门外都是亡命之徒,一会儿杀进来,本侯都可能亲自动手,到时候你得护好温阁老。”
赵枫赶忙领命。
这时,刘昌平小心翼翼地问:“侯爷,凤阳境内哪来这么多歹徒?
总督府加起来有两千多人,他们竟敢围攻官府,这是要造反啊!”
江宁依旧带笑:“义惠侯这话,该问杨大人,本侯没来之前,凤阳可是他的地界。”
他顿了顿,又道,“门外这些人的确是要造反,可他们背后之人干的事,比造反严重多了。”
刘昌平吓得当场腿软,没想到自己如此低调,竟也卷进这摊烂事。
杨一鹏更是脸都白了,哽咽道:“侯爷明鉴!
凤阳虽是下官辖区,可这些歹人来历,下官实在不知!
凤阳是中都,境内没有山匪,最远的匪寇也在几百里外,他们平日最多打家劫舍,就算造反,也犯不着跑几百里来围攻总督府啊!”
江宁打趣道:“杨大人,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两淮私盐泛滥,盐帮、漕帮这些江湖帮派黑白通吃,干的都是杀头买卖,给足银子,他们有什么不敢干?
围攻总督府,不过得加钱儿子。”
杨一鹏直接瘫倒在地,万万没想到中都凤阳竟有人敢围攻官府、举兵造反,这事传出去,就算朱由校也保不住他。
他赶忙哭求:“侯爷救命!
下官与此事无关,求您拉下官一把!”
江宁扶起他,笑道:“杨大人遇事要沉稳,这般慌里慌张,哪有朝廷封疆大吏的威严?
今日把你留在总督府,本侯就没拿你当外人,不然你前脚走出总督府,后脚就得被人剁了。
本侯今天可是救了你一命。”
杨一鹏赶忙行礼:“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下官没齿难忘,今后必结草衔环相报!”
就在这时,锦衣卫百户吴孟明匆匆进来,模样狼狈:“启禀侯爷,门外歹徒悍不畏死,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江宁冷冷道:“既如此,就让兄弟们把带来的宝贝拿出来,好好招呼这群亡命之徒。”
吴孟明脸色一喜,抱拳行礼后匆匆离去。
不多时,便见锦衣卫抬着木箱,分发“轰天雷”,也就是大明版手榴弹,又配发了燧发枪。
有了火器加持,锦衣卫压力骤减,随着轰天雷炸响、鸟铳齐鸣,围攻的人马死伤一片。
听着外边的爆炸声与喊杀声,刘昌平与杨一鹏吓得浑身发抖。
江宁转头对温体仁笑道:“老温,你留在此地,我出去看看。”
温体仁赶忙起身:“侯爷,外边危险,还是别去了!”
江宁摇头,对赵枫道:“赵枫,你不想进步,本侯不怪你,但得把温阁老护好,他要是掉了一根毛,本侯亲手斩了你。”
赵枫领命,江宁随即匆匆出了院子,来到总督府大堂。
吴孟明来报:“侯爷,兄弟们有了火枪和轰天雷,门外反贼节节败退,再坚持片刻,前去救火和驻守城防的兄弟就能赶来了!”
江宁笑道:“没有援兵,我们如今只能靠自己。
城内失火是蓄意纵火,派出去的兄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守城的兄弟们肯定也被缠住了,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吴孟明瞬间脸色一白,尴尬问道:“侯爷,那咱们岂不是危险了?”
“危险与机遇总是相伴,风浪越大鱼越贵,这道理你该懂。”
江宁笑道。
吴孟明似懂非懂地点头。
府外,围攻的人见官兵火器犀利,无法攻入,反倒折损惨重,渐渐心生畏惧。
一人匆匆跑到为首的蒙面人身前:“老大,官兵火器太厉害了,兄弟们顶不住了!”
为首者沉思片刻,咬牙道:“把咱们的秘密武器推上来!
让他们见识见识,火器不光他们有!”
不多时,两门虎蹲炮被架到总督府门前。
城墙上的锦衣卫见状大惊,赶忙招呼众人躲避。
随着两声巨响,总督府大门被轰得木屑四溅,破开两个大洞。
“兄弟们,冲进去杀了这群狗官!”
蒙面人高声喊道,众人如潮水般强攻而入。
听闻对方竟有虎蹲炮,还轰破了大门,江宁脸色一沉,手按剑柄,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竟能搞到虎蹲炮,显然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留在这总督府。
他当即调派身旁几十名锦衣卫出去御敌,自己独坐在大堂之上。
锦衣卫皆是精锐,不少总旗、百户都曾在京营历练过,依托燧发枪、轰天雷边打边退,却没有乱了阵脚,反而让蒙面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