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太阳队下榻的酒店，录像分析室的灯还亮着。
李飞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只有投影仪的光，将G3的比赛画面投射在他冷静的脸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快进，暂停，慢放。
他看的不是乔丹那些无解的进球，也不是奥尼尔那些残暴的扣篮。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几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回合上。
一次是第二节，乔丹持球，皮蓬进行了一次无球掩护，为库科奇创造出了一个空位机会，但乔丹没有传，选择了自己强攻。
一次是第三节，奥尼尔在低位要到了位置，乔丹的球却给晚了半秒，导致奥尼尔的进攻节奏被打乱，最后以失误告终。
还有一次，是乔丹在突破分球给底角的哈珀后，哈珀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选择回传，被太阳队轮转的防守球员干扰。
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在公牛队一场31分的大胜中，显得那么无伤大雅。
但在李飞的眼中，这些画面却在不断放大，变得无比清晰。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台看似完美运转的战争机器上，那几颗已经开始松动的，细微的螺丝。
乔丹的“合理”，是建立在队友们绝对服从和牺牲之上的。皮蓬放弃了球权，奥尼尔放弃了战术地位，他们都成了神的“配件”。
今晚，他们赢了，所以一切都是完美的。
可如果……如果下一场，他们赢不了呢？
如果神，不再是全知全能的呢？
那些被压抑的自我，那些被牺牲的战术地位，会不会成为埋藏在王朝地基之下，最致命的炸药？
李飞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乔丹那张睥睨众生的脸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型。
G4，芝加哥联合中心。
他要在这里，给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红色王朝，亲手埋下第一颗钉子。
G4，芝加哥联合中心。
他要在这里，给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红色王朝，亲手埋下第一颗钉子。
……
山呼海啸般的“defense”声，如同实质的音波武器，震得美西球馆的篮架都在嗡嗡作响。第四场比赛的烈度，从一开始就超越了G3。
公牛队延续了上一场的打法，甚至更加极致。乔丹如神明降世，他的每一次进攻选择都无可挑剔。
皮蓬的防守范围仿佛覆盖了半场，那双长臂化作了囚笼，将太阳队的外线搅得天翻地覆，
而奥尼尔，则彻底化身为禁区内的推土机，放弃了一切多余的技巧，只剩下最原始的冲撞，消耗李飞，和李飞拼命。
三巨头，如同三柄淬炼到极致的神兵，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太阳队这边，却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李飞，作为球队的绝对核心，他的进攻欲望似乎……降低了。
开场后，他不再像前三场那样，执着于在低位与奥尼尔角力，或是拉到高位进行策应。他开始频繁地为队友做着无球掩护，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为巴克利，为安德森，甚至为罗德曼创造着转瞬即逝的进攻机会。
“查尔斯，你的机会！”
一次扎实的背掩护后，李飞用低沉的声音提醒道。巴克利心领神会，接球后一个标志性的“大屁股”凿开库科奇，轻松打板命中。
“尼克，坚决点！”
又一次，李飞在高位为安德森挡住了试图绕过的哈珀。安德森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中距离跳投出手……命中！
球场上，太阳队的进攻似乎变得更加“团队”了。
然而，坐在场边的菲尔·杰克逊，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李飞在“躲”。
他不是在传球，而是在“让”球。
这种“让”，与团队篮球的理念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带着强烈目的性的、冰冷的战术执行。
他到底想干什么？
答案，在第二节中段开始显现。
一次进攻中，皮蓬在三分线外持球，乔丹习惯性地跑向他，准备接球执行单打。然而，就在此时，李飞控制下的太阳队防守阵型，却诡异地向皮蓬收缩，故意放空了另一侧的乔丹。
这是一个清晰的信号：我们宁愿让你皮蓬攻，也绝不让乔丹轻松接球！
皮蓬愣了一下。
作为联盟顶级的组织前锋，他当然有自主进攻的能力。但长久以来，在乔丹身边，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找到那个23号。这已经成了一种肌肉记忆，一种战术本能。
这瞬间的犹豫，被太阳队敏锐地捕捉到，罗德曼鬼魅般地绕前，险些完成抢断。皮蓬仓促之下，只能将球传给内线的奥尼尔。
奥尼尔接球，身后是李飞铜墙铁壁般的顶防。他发力猛攻，却发现李飞今天只是卡住位置，并不与他进行激烈的身体对抗，只是用那恐怖的臂展不断干扰他的出手视线。
“砰！”
篮球砸框而出。
场边的乔丹，眉头紧锁。他朝着皮蓬摊了摊手，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