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宇当场气炸。
对颜诗瑾愤怒甚至超过了失去至尊骨的恼怒。
至尊骨是秦飞宇骄傲的资本，狂妄的根基，失去至尊骨固然令他恼怒。
可他已经扎着诛仙剑在地上趴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杨炎救场，救场失败，顾全救场，救场失败，圣人救场，救场失败。
一次又一次地心怀希望，又失去希望，反复地折磨着秦飞宇。
当至尊骨终于被剜出，秦飞宇恼怒之余，竟生出了尘埃落定的安心之感。
终于，终于被剜了，从此彻底失去希望，就不用再经历失望。
相形之下，秦飞宇对颜诗瑾的幸灾乐祸更加愤怒。
“贱人！你就是个破落门派的乡野村姑，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颜诗瑾嗤笑一声：“我是不是什么都不是犹未可知，很明显，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秦飞宇更是暴跳如雷。
他失去脊骨，周天断绝，沦为瘫痪。
暴怒之下，身躯纹丝不动，只有四肢犹如癫痫发作般不住痉挛。
看见秦飞宇如此狼狈，颜诗瑾脸上的幸灾乐祸更深了。
忽然，殿外传来地动之声。
处理好顾全的皇甫珏从殿外回来：“太极图动，看来是考核开始了。”
今天是瑶池圣地每六年一度纳新的日子，杨思思身为圣女本该亲自主持。
却在中途被秦飞宇叫来退婚，新弟子招募工作只能暂时交由大长老柳含章代理。
瑶池圣地纳新的方式很简单，报名者进入名叫小蓬莱的秘境，存活一年即可成为瑶池弟子。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顶尖修士闭关，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是白驹过隙，一年不过其中的零头。
而修士有道韵神通，万里一瞬，一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
所以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的，想要负责的顶级修士齐聚一堂极为不易。
立刻有人想到拨动时间，使一年为一日。
瑶池圣地的太极图是初代西王母制作的仿品，仿的是太上老君的镇道至宝。
太上老君天道圣人，所持的太极图是至高无上的开天圣器，有“大道无极”的法相。
西王母所制的仿品没有那般厉害，只有拨动时间之能。
太极图动后，圣地一日，世间一年，既不耽误新人招募，也不耽误顶尖修士修行。
“太极图一旦开启，圣地一日，世间一年，”杨思思看向瘫在地上的秦飞宇，“其实你这脊骨，若能立刻寻到合适的骨头填补，虽说比不上至尊骨，正常行走足矣，加以温养，并非不能修炼。只是时间上要快，别说等上一年，两三天不接上就经脉枯竭，彻底废了。”
秦飞宇大惊。
他虽说曾生出过失去至尊骨，彻底失去希望，也就不会再失望的念头。
可听见杨思思说找到替代的骨头就能正常行走，甚至继续修行，不禁又生出希望来。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大小便失禁的瘫子。
尤其是秦飞宇，他身怀至尊骨，天赋异禀，自觉神王帝君只差一步。
刚刚感觉到暴怒之下，四肢只如癫痫发作般不住痉挛的狼狈，已是晴天霹雳悲不自胜。
若叫他当一辈子的瘫子，只怕比杀了他还叫他难过。
眼见杨思思态度似乎有所松动，秦飞宇立刻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不想瘫，我不想当个废人！”
“看在太虚圣地与瑶池百年相交的份上，”杨思思叹了一口气，“皇甫珏，内门弟子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但外门弟子是要吃东西的。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吃剩的猪骨，拿两块来给太虚圣子选一选。”
当杨思思对秦飞宇说有替代的骨头填补就能正常行走甚至修行，皇甫珏也听出了杨思思话中的缓和。
皇甫珏心中不禁生出忧虑，圣女仁厚，难道见秦飞宇凄惨，又生出恻隐之心了？
皇甫珏的忧虑在听杨思思的吩咐之后，都变成了难耐的笑意。
“是，殿下。”
皇甫珏化为一道流光，掠出七真殿。
目送着皇甫珏离开的背影，秦飞宇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听错：“你让我用吃剩的猪骨头？！”
杨思思一本正经：“外门弟子也有食用鸡鸭，但禽类的脊骨到底不合适，还是猪骨与太虚圣子更为相称。且我已吩咐皇甫珏，让他多拿几块供圣子选择，必叫圣子选出最称心如意的一块。”
再怎么称心如意的猪骨，还不是猪骨？
什么禽类的脊骨不合适，猪骨最相称，不就骂他是猪吗？
可在微弱的希望面前，秦飞宇只能强忍愤怒，陪着杨思思装傻演习：“何须如此麻烦，圣女只要将我的至尊骨还给我不就好了吗？”
“什么你的至尊骨？这殿中何来你的至尊骨？”
杨思思一边说着，一边把玩到手的至尊骨。
秦飞宇看见在杨思思莹白指间翻飞的灿灿金骨，如鲠在喉。
他想过自己会骑虎难下，却没有想到会为了一块猪骨投鼠忌器。
他当然不愿意用猪骨填补脊骨，可若是惹恼了杨思思，连猪骨都不给。
堂堂太虚圣子，下半辈子岂非真要做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瘫痪在床的残废？
不，他绝不能当一个瘫子，一个废人！
“你还没有回答，这殿中何来你的至尊骨？”
杨思思的声音，犹如魔音般钻入秦飞宇的耳朵。
秦飞宇紧咬着槽牙，直咬得口腔之中溢满血腥味：“我没有至尊骨，至尊骨是圣女殿下的。”
皇甫珏在此时复返，随着手指一挥，几块猪骨滚落在秦飞宇的面前。
看着滚落在秦飞宇面前的猪骨，杨思思桀桀一笑：“圣子不必客气，这里的猪骨随便选。”
秦飞宇趴在地上，盯着被丢到面前的猪骨。
甚至不是生猪骨，而是烹饪过的猪骨。
熬煮得发白的骨头上几个新鲜的牙印，一看就是从人嘴下截获的。
秦飞宇又颤抖起来，四肢犹如癫痫发作般不住痉挛。
杨思思欣赏了片刻秦飞宇的无能狂怒，缓缓开口。
“如果圣子实在不愿意用猪骨，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