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之隔,紫云楼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高楷笑道,“沾他们喜气,我们也满饮一杯。”
“是!”群臣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唐检拱手:“陛下,今日双喜临门。”
“鄂州传来消息,吴将军已然拿下江夏,平定整个鄂州。”
“如今,他正派张将军、郭将军、刘将军三人为先锋,攻取洪州。”
“好!”高楷大笑,“果然是双喜临门!”
“恭喜陛下!”群臣齐声道贺。
徐晏清笑道:“这么快便打到洪州,想必,马希震夜不能寐了!”
崔皓附和:“不光马希震,恐怕那吴帝袁文焕,也坐卧不安。”
唇亡齿寒,一旦江南西道易主,吴国腹地,江南东、岭南二道,便直接暴露在秦军兵锋之前。
亡国之日近在眼前,怎不惶恐?
唐检回言:“奉宸司探知,马希震耽于享乐,和贵妃赵柔儿醉生梦死,国中政事一概不理。”
“不过,袁文焕命钱惟治领军,挺进洪州。”
夏侯敬德冷哼:“我大秦将士打下来的疆土,他却来趁火打劫,妄想横刀夺去,可笑!”
高楷淡声道:“他只想让我们教训马希震一番,可不敢让江南西道易主。”
“覆灭梁国,收复疆土,倒也在情理之中。”
唐检颔首,忽又提前一事:“陛下,吴大将军上禀,此次攻取江夏,仰赖刘将军识破牛敏诡计。”
“此外,鄂州长史葛舟弃暗投明,助我军一臂之力。”
高楷笑道:“传旨,赐葛舟金银财帛。”
“待大军凯旋,我再一一封赏。”
“遵旨!”
众人皆赞,这位刘将军,果然英武不凡。
孙伯端暗叹,刘兴宗料事如神,颇有陛下风范。可惜,时不我待,他有命无运,只能俯首称臣。
不过,陛下赏罚分明,若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倒也是一件幸事。
“朕准备亲征,去扬州坐镇。”高楷忽然开口,惹得群臣纷纷劝谏。
王景略拱手:“陛下,征战杀伐之事,由武将们代劳即可,您万金之体,何必轻涉险境?”
裴季附和:“战场上,刀箭无眼,万一伤及龙体,那可如何是好?”
高楷摇头失笑:“我只是去扬州坐镇,遥相指挥,并非上阵厮杀,尔等不必忧心。”
听闻此言,群臣稍稍安定。只要不像从前那般,凡事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坐镇扬州,倒是无虞。
徐晏清思绪一转:“陛下之意,打算去扬州,牵制吴国大军?”
“正是!”高楷颔首,“朕在扬州,想必,袁文焕不敢倾巢而出。”
“如此一来,东西两路兵马,可专心攻取江南西道。”
钱惟治率领吴军,在旁窥伺,终究是个麻烦。
由他这个秦国皇帝坐镇扬州,威逼金陵,袁文焕必然忧惧,不敢轻举妄动。
群臣皆赞:“陛下深谋远虑!”
高楷笑了笑:“朕走之后,太子监国,杨烨、晏清、光焰,尔等镇守长安城。”
“景略、敬德,你二人随朕同行。”
“臣等遵旨!”
紫云楼上,群臣商议战事,曲江亭中,诸位进士亦然畅所欲言。
陈昂称赞道:“赵将军尚不及而立之年,便追随陛下南征北战,获封郡公之爵。”
“如今,更独当一面,连战连捷,攻取岳州,潭州,着实当世名将,不愧陛下夸赞,真虎将也!”
陆献笑道:“赵将军固然骁勇善战,吴将军也不遑多让。”
“我听闻,那鄂州刺史牛敏智计百出,但仍败在吴将军手下,丢城失地。”
“鄂州既得,想必夺取洪州、覆灭伪梁之日,不远了。”
“照此,吴将军方才更胜一筹!”
贺伏佳摇头:“无论赵将军,还是吴将军,都曾默默无闻,幸得陛下拔擢,方才建功立业,威名远播。”
“陛下慧眼识英雄,方才居功至伟!”
“贺兄所言极是!”众人齐声应和。
陆明德笑道:“伪梁不过一时之兴,那马希震更沉溺美色,荒废政事,毫无明主之相。”
“身死族灭,不过迟早之事。”
陈昂颔首:“吴帝袁文焕,也不过苟延残喘。”
“即便他派人抢夺洪州,也敌不过我大秦兵锋。”
陆明德叹了口气:“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若不出我所料,圣人必定亲征,前往扬州坐镇。”
贺伏佳愕然:“伪梁不过撮尔小国,何须圣人御驾亲征?”
朱余庆附和:“从前,圣人尚未登基,方才屡屡亲征。如今,新朝鼎立,圣人贵为大秦天子,只需坐镇长安,由诸位武将效劳即可。”
陆明德摇头:“圣人无需上阵厮杀,只需坐镇扬州,便是一大震慑。”
他心中复杂,吴国是他故乡,却免不了遭受兵燹。只盼战事早日结束,还江南百姓一片太平。
说话间,忽有一人倡议,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如效仿古人,来一场曲水流觞。
众人自无异议,不多时,个个盘坐水池旁,全神贯注。
池中,一只酒杯置于薄瓷盘上,随着水流转动,停在哪一人身前,便要即兴赋诗一首,若作不出来,或者词义不佳,须得罚酒一杯。
紫云楼上,高楷笑赞:“曲江流饮,这可是长安八景之一,今日倒是恰逢其会,一饱眼福。”
王景略颇觉羡慕:“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这些士子何其有幸,得遇新朝鼎立,明君在位,赐宴曲江池,大展宏图。”
夏侯敬德瓮声道:“王相公既然艳羡,何不下场比试一番,比一比诗词歌赋?”
王景略面露惭愧:“我才疏学浅,不擅作诗,难登大雅之堂,让诸位见笑了!”
“景略太过自谦了!”徐晏清摇头,“纵观朝堂,你一身才学,当为翘楚。”
高楷笑道:“值此盛会,何惜墨宝,尔等饱读诗书,皆可赋诗一首,以作纪念。”
“遵旨!”君命既下,一众文臣自是吟诗作赋,一展所长。
曲江池旁,酒酣耳热之际,陈昂忽然提起一事。
“前朝曲江宴,皆有新科进士作探花郎,遍采名花,成就一段佳话。”
“如今,我大秦第一届春闱,也该效仿,选一人去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