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郡主见朴愉芮落了下风,连忙笑着打圆场:“林夫人说笑了,姻缘天定,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朴妹妹与侯府二公子琴瑟和鸣,这才是最难得的。”
林荨眼尾微一挑:“郡主倒是会说话,只是不知道这‘琴瑟和鸣’里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不得已而为之呢!”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朴愉芮微微发颤的指尖。
朴愉芮见众人都看向她,再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林夫人何必咄咄逼人?我嫁入侯府乃是父母之命,从未有过半分怨言。倒是您……”
她突然抬高了声音:“听闻您当年为了嫁入南镶侯府,连自家姐妹的婚事都搅黄了,如今倒来指点旁人?”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就连秦老夫人也不由看过来。叶念希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对顾清漪使了个眼色。
顾清漪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冷声道:“弟妹,你给我住嘴!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你这般污蔑南镶侯府的世子夫人,就不担心南镶侯找永昌伯麻烦,不怕给我们侯府惹祸吗?”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朴愉芮刚想反驳,却被一旁的晋阳郡主拉住了衣袖。晋阳郡主朝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今日是秦老夫人的寿宴,莫要因口舌之争,坏了气氛。还不快给韫安侯世子夫人和南镶侯府世子夫人赔礼道歉?”
她说着,朝朴愉芮使了个眼色。
朴愉芮悄悄瞥了一眼朱轻妩,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随手抓起一旁的玉酒瓶,快速倒满两杯酒。十分有诚意地放在顾清漪和林荨面前。
“大嫂,林夫人,刚刚是我失言,还请你们原谅!”
林荨见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朴大小姐这杯酒,倒像是逼着敬的,诚意何在?”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酒杯,却未抬手去接。
朴愉芮脸色一僵,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晋阳郡主见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不得已再次出声:“林夫人说笑了,愉芮年纪还小,性子直,赔罪自然是诚心的。”
她侧身接过朴愉芮手中的酒杯,亲自递给林荨:“这杯酒,不如由我来代替!”
顾清漪忽然抬手拦下,淡淡道:“郡主金枝玉叶,岂敢劳烦?”
她目光扫过朴愉芮:“既然是赔罪,酒都端不稳,倒显得我侯府欺负人了。”
朴愉芮咬唇,猛地将酒杯从晋阳郡主手里夺过来,举过头顶,高声道:“方才是我胡言乱语,请林夫人海涵。”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却因动作太急,从唇角溢出,狼狈地洒落衣襟。
林荨这才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朴小姐既然知错,此事便罢了!希望你以后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不是谁都如本夫人这般好说话。”
她转头对顾清漪莞尔一笑:“顾妹妹,真是辛苦你了。府里出了这么个人物,操碎了心吧!”
顾清漪浅浅一笑,仪态优雅:“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费些心打理后宅,哪能叫操心?倒是姐姐宽宏大量,叫妹妹钦佩。”
朴愉芮面色涨红,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她心中又羞又恼,恨自己方才莽撞,更恨这二人明里暗里的奚落。
正当气氛有些凝滞时,晋阳郡主把矛头对准了顾清漪:“这林夫人都喝了,顾夫人是不是大人有大量,原谅自家妯娌?毕竟你们现在同是韫安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丢人,韫安侯府不也跟着被人看笑话。”
顾清漪闻言,眸光微闪,唇边的笑意不减分毫。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在杯沿上微微一滞,随即抬眸看向晋阳郡主,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郡主此言差矣。侯府的体面,从来不是靠妯娌间的退让换来。若有人行差踏错,自当依规矩处置,方能彰显家风。”
朴愉芮听到这一番话,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泪花。她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低声啜泣道:“嫂嫂教训的是,是愉芮不懂事,给侯府添了麻烦。”
晋阳郡主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顾夫人好大的威风,连自家人都这般不留情面的吗?”
厅内一时静默,只听得窗外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片刻后,一直看好戏,从没出过声的朱轻妩突然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愉芮既然知错,不如就此揭过?”
她朝朴愉芮暗示了一下。
朴愉芮立即恭敬地把酒杯端起,朝顾清漪鞠躬:“大嫂,还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是妯娌的份上,给我这次面子。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侯府丢脸。”
顾清漪唇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们这是非逼着她喝下酒杯里的酒。
说明什么?
说明,杯子里的酒有问题。
看来,今儿不只是朱轻妩和陈露莹要算计她。
现在就连晋阳郡主也加入了算计她的行列。
顾清漪自然清楚晋阳郡主想要除掉她的原因。
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嫉妒之心。
就因为她比晋阳郡主长得好看,这位从小被捧着长大,被誉为上京第一美人的郡主,就见不得比她长得好看的。
上辈子,也是因为她的长相,晋阳郡主对她总是报着各种敌意。
顾清漪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抬眸看向晋阳郡主,对方正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她微微一笑,作势要将酒杯递到唇边。
晋阳郡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清漪狼狈不堪的模样。然而,就在酒杯即将触碰到唇瓣的瞬间,顾清漪忽然手腕一翻,酒液尽数洒在了地上。
“哎呀,手滑了!”
她故作惊讶,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晋阳郡主脸色骤变,强压着怒火:“顾夫人这是连自家人的面子都不给了?”
朱轻妩攥紧着手里的帕子,眼底闪过一抹遗憾。另一只手在桌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