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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脉深处的火光越来越盛,柳氏手心的谷芽像揣了团暖炉,每走一步,矿壁上的冥火石就亮起一片,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岩壁上交织成株巨大的谷穗形状。苏明轩的长剑始终泛着红光,剑尖微微颤动,像在预警着什么。

“这声音……不对劲。”他突然停步,侧耳倾听矿脉深处的轰鸣,那声音里除了“咔哒”的发芽声,还藏着种极轻的呼吸声,规律得像有人在沉睡,“像有活物。”

柳氏的凤冠突然剧烈震动,蓝宝石的光芒穿透矿道,在前方照出扇巨大的石门。门楣上没有图腾,只刻着三个古朴的字:“谷神门”。门缝里渗出金色的光,呼吸声正是从门后传来的,与柳氏手心的母种频率完全一致。

“神门……”柳氏喃喃道,梦中女子的话语突然清晰起来,“谷道通,神门开……原来如此。”她将手掌贴在石门上,母种的金光顺着掌心流出门缝,石门发出阵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冰柱状的冥火石,火光映照下,洞中央的石台上,竟躺着具与柳氏容貌七分相似的女子躯体,周身被金色的谷根缠绕,根须深入石缝,与整个矿脉连成一体。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溶洞里就响起“咔哒”的发芽声。

“这是……谷神?”西极老者拄着拐杖的手在颤抖,杖头的青鸟突然飞过去,停在女子的眉心,化作道红光钻了进去。女子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的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流动的金光,与母种的光芒如出一辙。

柳氏手心的谷芽突然刺痛,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女子在溶洞里种下第一粒母种,凤主跪在石台前接受谷种,淑妃在北邙山焚烧谷仓的火光,还有自己在归谷道种下黑石新种的场景……这些画面像谷穗上的颗粒,串成了条跨越千年的时间线。

“你来了。”女子开口,声音像无数谷粒碰撞,“我等了三千年。”她的目光落在柳氏手心,“母种终于找到真正的共生者。”

苏明轩握紧长剑,警惕地看着石台上的谷根:“你到底是谁?母种的本源是什么?”

女子的指尖抬起,溶洞的岩壁突然渗出绿色的汁液,在石面上画出幅星图——中原、西域、西极的位置,各有颗发光的谷种,而三极之外,还有片模糊的星云,形状像颗未发芽的种子。“我是第一株谷种的意识,母种是我的心脏。”她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三千年了,我看着谷种在人间流转,有人用它饱腹,有人用它征战,却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力量是‘连接’。”

柳氏突然明白:“连接土地,连接人心,连接过去与未来?”

“没错。”女子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谷根上开出白色的花,“安王世子不懂,他以为母种能让谷种臣服,却不知真正的力量,是让所有谷种平等共生。就像这溶洞里的光,有冥火石的烈,有母种的柔,缺了谁都不行。”

这时,溶洞深处传来阵骚动,之前沉入血河的蛇纹冥火石竟顺着地下水脉流了进来,在地上化作无数条小黑蛇,扑向石台上的女子。“是安王世子的后手!”苏明轩挥剑砍去,剑气斩断的蛇身立刻化作黑色的谷种,落地就生根,长出带毒的穗粒。

“伪种怕真光!”柳氏将凤冠摘下,蓝宝石的光芒与母种的金光融合,形成道金色的屏障。小黑蛇触到屏障,纷纷化为灰烬,却在灰烬里冒出更密集的芽,根须缠向柳氏的脚踝。

女子的声音变得急促:“它们在吸收冥火石的能量!快,用七种谷种的力量净化!”

苏明轩立刻打开行囊,将和欢谷、桂花谷、忘忧谷等七种谷种撒向空中。柳氏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谷种上,母种的金光瞬间注入谷粒,它们在空中炸开,化作七道不同颜色的光带,像彩虹般罩住整个溶洞。

黑色的伪种在光带中痛苦地扭动,根须渐渐褪色,变成正常的白色。最神奇的是,它们与七种谷种的根须缠在一起,竟长出了种全新的谷穗——一半黑一半金,穗粒上同时带着冥火石的纹路和母种的金光。

“这是……共生的新种?”李大人看着新谷种,扇面上的星图突然亮起,三极之外的星云变得清晰,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类似的新谷种,“原来安王世子的伪种,也是母种的一部分,只是被仇恨扭曲了。”

女子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谷根上的白花纷纷飘落,落在新谷种上,化作层薄薄的粉。“我该走了。”她最后看了眼柳氏,“母种交给你了,记住,谷种从不是工具,是土地的心跳,是人心的镜子。”

随着她的身影消散,溶洞的石门开始缓缓关闭。柳氏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石门大喊:“那片星云是什么?还有更多的谷种吗?”

门后的声音带着笑意,越来越远:“当人间的谷种真正共生时,你们会找到答案……”

石门彻底关闭的瞬间,溶洞开始震动,矿脉的冥火石纷纷坠落,却在落地前化作金色的粉末,融入新谷种的根须。苏明轩拉着柳氏往外跑,身后的溶洞渐渐被绿色覆盖,新谷种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填满了整个空间,只留下条通往外界的谷道。

跑出无回谷时,柳氏回头望去,谷口的谷壳状山壁正在合拢,最后露出的岩面上,新刻了行字:“一谷一世界,共生即永恒。”

西极的青鸟盘旋在谷口,嘴里衔着颗新谷种,飞向中原的方向。柳氏知道,它会把这里的故事,带给归谷道的孩子们,带给长安的圣上,带给所有种谷人。

她低头看着手心,母种的光芒已经融入血脉,谷芽消失不见,只留下个小小的谷穗印记,像枚永恒的勋章。苏明轩的剑穗轻轻扫过印记,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明白,这场跨越千年的守护,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而远方的星空中,那片模糊的星云正缓缓转动,像颗即将发芽的种子,等待着人间的谷种,将共生的故事,讲给更遥远的世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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