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过后,已是正午。
微醺的陆清河与陆知信回到别院,云达与顺风已经将东西安置好,陆殊则是先一步返回了汤府。
两人没有歇息,让云达直接套了车,要去瞧瞧城西的三间铺子。
南河府遵循了古人以南为尊的理念,府衙位于城南,故南面多为权贵官吏居住。
东方寓意财富,故城东多为富豪商贾,其中最好的位置便是由南河商会占据。
而西方兼具贵气与清雅,按理说应为文人墨客所喜。
可是南河府的城西,却因地下水道设计的问题,导致污秽沉积。
秋冬时节尚且无碍,可一旦进入炎炎夏日,风中便会带着一股怪味。
府衙当时也曾召集富户乡绅募捐,整改这个问题,但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实施。
于是乎,只能每年派人清理,但均是治疗不治本,久而久之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不少文人雅士便搬去了城北,城西逐渐沦为平民聚集的区域。
平民多为生计奔波,城西的下水通道的问题越发严重。
所以当陆清河四人进入城西后,隐约便能嗅到一股有点像中草药的怪味。
陆清河先前来过一次,心中早有准备,而对气味敏感顺风,却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相对于他们四人,街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这股味道,似乎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怪不得会送三间铺子给咱们,这城西的确够特别的。”陆知信摇头,手挑起车帘不住四下打量。
“三叔,你觉得此处可适合售卖咱们的香皂?”陆清河开口询问。
陆知信拧眉沉思片刻,却是摇了摇头:“这就好比有人生活在泥坑里,即便洗干净了,他还是要回到泥坑。那位贾元老送这三件铺子,用心不良啊!”
陆清河轻笑,缓缓开口:“福祸相依,我倒觉得城西这情况,咱们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见大侄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陆知信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估计考较你三叔吗?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等看过铺子再说!”陆清河却是神秘一笑。
“臭小子,真会吊人胃口!”
叔侄两人闲谈间,马车缓缓停下,外面响起云达的声音。
“这铺子也忒破了吧?”
陆清河两人相视一眼,这才下了车。
但见三间拐角的铺面,门厅破旧,其上挂的“贾氏药行”的招牌漆面斑驳,摇摇欲坠。
七八个乞丐围坐在屋檐下,正百无聊赖的相互抓着虱子。
店铺一半对着主街,另一半对着河道,而在河道之上还架着一座拱形石桥。
本应是绝佳的商铺好位置,奈何从河道吹来的一股股恶风,让四人不觉腹中翻涌。
“哎呀,三爷,清河少爷!我就说那贾家哪会这么好心,这地方哪里能做买卖啊?”云达捂着鼻子,面色愁苦。
“卖马桶可以!”顺风同样眉头紧皱。
“哎,先打开铺子看看吧!”陆知信长叹一声,如果不是陆清河在车上说可以利用一下,他绝对扭头就走。
说罢,陆知信带头向店铺迈去,围坐在店门口的乞丐们见来人装着打扮是富贵人,立刻来了精神。
云达赶紧抱拳上前,拿出几个铜板分了下去:“劳烦几位让一下,这是我家的铺子。”
闻言,几个乞丐相视一眼收了铜板,却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
“祝几位爷开张后大吉大利,好人好报!爷们行行好,再赏几个钱吧!”他们口中却是说着吉祥话,再次伸出了乞讨的瓷碗。
云达见状立刻瞪圆了眼,拉了拉身边的刀疤脸青年。
“滚开!”顺风上前一步,大拇指推出些许刀锋。
几个乞丐见状,不由缩了缩脖子,立刻识相爬了起来,快步离去。
“等一下!”
只是那些乞丐没走几步,陆知信却是叫住了他们。
几个乞丐闻声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刀疤脸顺风,脸上悻悻的讪笑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几个乞丐知道今日碰到硬茬子了,心中都虚的很,毕竟打杀一个乞丐对于富贵人都不算多大事。
陆知信看了几个乞丐一眼,又转向云达:“生存不易,每人给他们一两银子,算是结个善缘。”
听到这话,几个乞丐眼中立刻亮起了光,纷纷下跪给陆知信叩头。
“几位不必这样,日后等小店开张,还请多多宣传一下。”
闻言,旁观的陆清河不由轻出一口气,对他的这位三叔心中欣赏不已。
先打一棒槌,又赶紧给甜枣。
看来他这位三叔对用人之道已经颇有造诣!
这些乞丐在古代可是传话筒,用的好也是一股不小的舆论力量。
能不得罪,尽量还是不得罪。
拿到银子几个乞丐兴高采烈的离去,嘴上还不停说着陆知信的好话。
“咳咳!!!”
在吱吱呀呀中,不知多久没有开过的店门被云达打开,其上的灰尘四起。
待灰尘消散,四人这才迈了进去。
但见其内纵深两丈有余,面积接近百平,可却是空空如也。
屋顶瓦片几处透光,墙皮也都已经大面积脱落,青石砖的地面上留有厚厚的一层灰尘。
“三爷,清河少爷!这边有个门,应该还带院子呢。”
店铺后墙,满是灰尘的布帘被云达一把扯了下来,斑驳的木门呈现在眼前。
“进去瞧瞧!”陆清河与路之息你相视一眼,一同走了过去。
“吱呀!”木门被推开,杂草丛生的小院呈现在四人面前。
面积大约百多平,坐北朝南一间堂屋,东西两间厢房,皆是破败不堪。
“哎,这铺子想要用,恐怕要好好整修一下。”
四人将整个铺子转悠了一圈,在院中站定。
听到自家三叔的话,陆清河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怪味的话,这三间商铺的位置都是绝佳的。”
陆知信听出大侄子话中意思,不由惊诧问道:“难道你想先解决这里的河道问题?那恐怕不是一笔小数目。”
陆清河却是摇摇头,目光逐渐幽深:“当然是......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