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东江的外甥女杨柳依近来逐渐开朗。
根据梁桂凤的观察，倪东江在家不怎么说工作的事。
反正她试着问了几次，小杨同学一问三不知。
梁桂凤也不好再说什么。
无功而返。
不要紧。
沈穗给小杨同志开着工资，而且这份工资要比首都的平均工资还要高一些。
哪怕是冲这一点，倪东江对沈穗也挺和气的。
哪怕沈穗只拎了两盒点心，倪东江也笑容满面。
倒是他爱人有些诧异——
昨个儿依依回来，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沈穗肯定不是小气的人。
怎么今天来拜年，反倒是这般小气呢？
不过上门就是客人，刘会芳还是很周到的倒了茶水，端来了花生瓜子和糖果。
“怎么没带你闺女一块过来？”
依依说了好几次，说沈穗姐的女儿老可爱了。
刘会芳好奇得很，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那孩子能有什么特殊的？
老倪还跟她说沈穗今个儿兴许会来。
刘会芳寻思着能见一见那个可爱的孩子。
但沈穗是一个人过来的。
连那个秦越都没一起来！
沈穗笑着抿了口茶水，“她今天要带哥哥姐姐们去看免费的电影，这不一大早就去排队了，说啥都不跟我出来拜年。”
刘会芳不知道小满的哥哥姐姐是谁，还以为是胡同里的邻居。
“这孩子像你，那么小呢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沈穗微笑。
其实也没那么像吧。
就是图电影票免费。
小孩子凑热闹。
沈穗就不爱凑热闹。
刘会芳跟沈穗寒暄了几句，就把战场交给了自家男人。
她跟沈穗又不熟，沈穗也不是特意来看她的。
沈穗跟倪东江说起了年前的热闹，“……也不知道过去王府井大街过年时怎么样，今年可真是又热闹又累。”
倪东江颔首，“这几年越来越热闹，群众的物质生活比之前稍微丰富了些。”
“那倒是。”沈穗笑着说近来百货大楼里的一些变化。
倪东江看她如数家珍，对王府井这边的情况了解的十分透彻。
他心中大概有数，“你年后有什么打算？”
沈穗略加思忖，“上海那边的工厂过了十五就要开始建设，大概下半年就能投入生产之中，我想着到时候在首都也弄个专卖店。”
专卖店？
倪东江反应过来，“只卖一个品牌？”
他之前出国考察过，对这个倒也算熟悉。
“是有这个打算，虽说主打出口，但我想着国内也有市场，就想把这个专卖店开在王府井。”沈穗笑着看向倪东江，“再历练历练，到时候杨杨也能跟梁桂凤、金宁似的挑大梁，帮我分担分担。”
倪东江没想到沈穗这么直白，直接将这个专卖店跟他外甥女捆绑了。
去年时装店的账，倪东江是清楚的。
这其中也包括梁桂凤、金宁的工资。
一个月的工资赶上别人一年。
过年这阵子忙，怕不是还得再翻一倍。
对比来说，他家依依的工资就马马虎虎。
不过孩子本来就内向，有个喜欢的工作，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孩子的母亲去世前把这孩子托付给自己。
倪东江养了这么些年，当亲闺女一般疼爱。
当然是希望这孩子越来越好。
而现在，沈穗把依依的前程，跟她的事业捆绑在一起。
最开始送外甥女去那边帮忙时，倪东江可没想到会这样。
当然，他很清楚，即便自己拒绝了，沈穗也不会针对依依。
她是个体面人，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你这个店面做的尝试很成功，不过上面对是否广泛开展，也有不同意见。这样，年后还有几个会，我看能不能争取一下，再做新的尝试，到时候有确切消息再跟你说。”
其实这事不算特别麻烦，倪东江在商业管理部虽不是一言堂，但找个理由卖给沈穗一个铺面也不是做不到。
但有些事情就得曲折一些。
尽力，解决问题，搞定这件事。
一波三折才能显得自己非常有用。
至于沈穗，她对这套不能说很是熟悉，但多多少少也遇到过。
花花轿子人人抬，两人说笑几句就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门外有说笑声，沈穗起身离开，“那点心是我跑了大老远才买到的，倪主任您尝尝味道如何。”
一盒点心而已，有什么好尝的，家里头又不缺。
刘会芳心里头嘀咕，但还是一脸笑容的送沈穗到楼下。
等回到家，刚才过来拜年的人已经被倪东江赶走了。
“你早晨不是吃了一大盘饺子吗？这咋又饿了。”刘会芳给男人续茶。
然后就看到倪东江从点心盒子里取出一张纸条。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小额存单。
刘会芳看到上面的金额微怔。
五千块。
“这是不是太多了？”
她这下不嫌弃沈穗上门就拎两盒点心了。
这两盒点心价值五千多呢。
简直是用金子做的。
倪东江刚才听沈穗特意提到点心，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
但他没想到沈穗塞了这么大一张存单。
就算自己不答应，这钱给也是给了。
沈穗总不能再把点心要回去。
走遍全中国也没这样的道理啊。
倪东江答应与否是薛定谔的猫。
但这五千块是实打实的。
“那你回头取出来留下一千，剩下的都捐出去。”
刘会芳自然不乐意，“给我的就是我的，休想拿走。”
她把点心盒子仔细检查了一番，“沈穗给你这么多钱，要你做什么呀？”
倪东江叹了口气，“没要我做什么。”
可又希望我能帮她做点什么。
倒是两头堵了。
沈穗从倪东江家里出来，走了没多远，一个绕弯就看到了秦越。
他抓了把雪，正在那里捏小雪人。
沈穗看他认真，就揉了个雪球，打算偷偷塞他脖子里。
但刚靠近，秦越转身看她。
作案工具就在手里，沈穗一点都不尴尬。
“你看我团的雪球，是不是又白又大。”
小小的雪球在她手心里窝着。
玲珑可爱。
秦越看着那略微泛红的手心，抓过雪球帮她擦干净手。
帮她戴上手套，“这几天注意点，不然回头你又肚子疼。”
沈穗促狭的看他，“那你帮我暖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