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棠溪有记忆起，吃过最特别的一次早餐。
条件受限，不算特别丰盛，也不至于美味到极点。
但它就是很特别，很特别。
特别到……
棠溪估计到垂垂老矣的时候，都不会忘记这顿特别的早餐。
只是时间过得很快。
她感觉就是坐在小马扎上，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又煮了点茶喝。
太阳越升越高，连厚厚的云海也跟着散开了一部分，依稀能看到半山腰的景象。
闻九渊看了眼表，说是已经快十点了，他们应该准备下山了。
棠溪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啊？这就要下山了？”
她感觉在山上的时间眨眼而过。
一转眼，就要下山去应付各种人情往来了。
虽然棠溪明白，到了这个年龄难免需要承担一些成年人的责任……
但她还是会贪恋这刹那间的清闲和快乐。
不过，她只是短暂的沮丧，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那这个小鸟呢？我们直接带进车里吗？它看起来挺乖的，应该不会乱飞。”
这只小鸟的确是乖巧，自从到了棠溪这里，就跟黏在了她身上似的。
一会儿在棠溪帽子兜里趴着，一会儿又跳到棠溪肩膀上，一会儿还调皮的用脑袋去拱棠溪的头发……却唯独没有离开棠溪半步。
棠溪高兴坏了，觉得小鸟黏她，这是天生的缘分！
一想到这个，就连回去社交也没有那么难以忍耐。
她反而期待起了回家之后，要怎么给小鸟布置鸟窝。
“哦对了！还要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叫小鸡？”
闻九渊被逗笑了：
“它是鸟，你给它取名叫小鸡。”
棠溪一本正经地说：
“也可以叫小唧，毕竟它很喜欢唧唧叫。”
闻九渊便忍笑着附和：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棠溪咧嘴露出雪白贝齿。
然而。
就在棠溪满心期待地盘算着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飞来一只白色的鸟，边叫边在附近盘旋着。
它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叫声逐渐变得焦躁而急切。
与此同时，棠溪捧在怀里的小鸟也跟着蹦跶起来。
它唧唧唧唧连叫了好几声，还不断地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来。
只是它动作有些笨拙，前面两次的尝试都失败了。
棠溪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顿时涌现出巨大的失望。
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要泡汤了，小鸟的家人还寻找它，它也应该离开了。
这么小的鸟儿，当然要回到家人的身边比较合适。
而且它们向往自由的天空，不会愿意被人类圈养的。
闻九渊看她神情有些沉郁，忍不住提议：
“要不然把它藏起来？或者把那只大鸟也带回去？”
他不想看到棠溪不开心。
棠溪摇摇头：
“算了，我肯定会后悔的。”
顿了顿，又好笑地看着闻九渊，
“而且你也会后悔的。”
她了解闻九渊，他绝对不是那种自私到剥夺动物自由的人。
他们俩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就只能放小鸟离开了。
棠溪和闻九渊特意把小鸟放到了一处稍高的岩石上。
原本在空中盘旋的大白鸟，立刻落在了附近的位置，警惕地观察着两个人类。
棠溪拉着闻九渊缓缓往后退开，动作格外的轻柔，以此来表示她没有敌意。
突然变得孤独的小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追着棠溪的方向蹦跶了两下。
然后它身后就传来了母亲焦急的呼唤，让小鸟变得迟疑、犹豫……小脑袋左看右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回去吧。”
棠溪轻声对它说，
“回到你的家和亲人身边去。”
小鸟很有灵性，似乎听懂了棠溪的话。
它不舍的唧唧叫了两声，最后还是扑腾着小翅膀，朝着母亲蹦跶过去。
大鸟也迫不及待地冲上来，用嘴帮小鸟梳理着羽毛，又用翅膀轻轻推着它、鼓励它飞起来。
小鸟选择了再次尝试起飞。
这一次……它飞了起来。
小小的、毛茸茸的雪白身影。
就这样跟着母亲飞离了棠溪的视野，彻底消失在茫茫云海里。
棠溪定定地看着小鸟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叹了口气。
闻九渊一言不发地摸摸她的头发。
之后的气氛又有些沉郁。
闻九渊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全程保持了沉默。
他动作麻利地将所有东西收拾起来。
棠溪看到，也上去帮忙。
闻九渊没有阻止，觉得动一动能暖和身体。
两人很快把所有留下来的东西都装进车里。
车子往山下行驶着，也离山上的快乐越来越远……
“嗯？不对啊，这里不是回城的方向！”
棠溪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
直到她瞥见车子在过了半山腰后，非但没有继续往下，反而绕了一条路，沿着另一个方向上山了。
闻九渊噙着笑：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棠溪呆呆地望着他，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似的。
闻九渊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的发顶：
“既然带你出来了，怎么会早早就带你回去？”
棠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住在山上吗？”
闻九渊嗯了声。
棠溪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她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又有些担忧：
“那过年来的这些人怎么办？”
闻九渊想得很周到：
“最亲近的客人差不多都来过了，剩下的，我已经让其他人去接待了，对外就说我们有事出门，估计也不会有人问。”
本来有些困扰棠溪的事情，就这样轻松被解决，她的心情愈发明朗。
“那爸妈呢？你通知他们了吗？”
“当然。”
闻九渊做事从来不会有疏漏。
两边的父母他都通知过了。
但不是对外的说辞，而是直接告诉他们——
棠溪工作太累，他要带她在山上小住两天。
两边父母没有一个不赞同的。
他们纷纷赞叹闻九渊的细心，尤其是棠如月夸得最真切。
但闻九渊不是为了这些夸赞，他是真心觉得棠溪这段时间太累了。
“你好不容易放假，总不能都耗在这些人情往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