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都没想到能收容神明昭。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没怎么费功夫就得来的。
真是有种极其的不真实感。
系统也激动地在谢无道耳边喋喋不休地叫嚣道：“恭喜玩家谢无道收容神明昭，恭喜玩家谢无道收容神明昭，恭喜玩家谢无道收容神明昭。”
这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吧。
手持着因果律武器君王的残剑，右手臂上还出现了神明昭的标志，这全胜的感觉是如此美好，又如此不真实。
兴许真是自己多虑了，被温酌一句话扰乱了心神，也真是够丢人的。
谢无道走出了那扇光门。
在暗塔零层的舞台上，胜利的歌声已然响起，彩带和礼花在瞬间绽放，炫目的灯光旋转起来，玩家们响起激动的叫喊声。
系统兴奋地喊道：“恭喜十二名玩家成功通过S-A赛事副本五轮游戏，完美通过所有考验！”
“现公布主宰赛【葬土邪神】贡献排名奖励！排名奖励将转化为积分，兑换给玩家！”
“第一名谢无道积分3612万”
“第二名粟九积分3137万”
…………
谢无道已经不感兴趣了，喧嚣的人声让他无比疲倦，此时他只想休息。
系统笑得热烈：“现在，欢迎我们整个S-A级别赛事，总积分第一名谢无道讲话！”
不是，这是什么玩意？
一个大话筒飘到了谢无道面前，谢无道冷着一张脸，冷漠地说道：“我想睡觉，谢谢。”
系统笑得尴尬：“啊哈哈哈哈，那就祝我们的第一名好~梦~一~场~”
谢无道疲惫地走向公会，垮着张脸：“大师兄，我要累死了。”
“我知道的，你快休息吧。”
“嗯。”
真是一场漫长又混乱的梦境。
有时他觉得自己是麦田里劳作的一个普通农民，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是祭坛上啼哭的孩童，又似乎，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城战士。
朦胧中，他似乎又回到那麦田里，躺在金黄的麦穗中间，耗尽了身体所有的能量。
粟九穿着农民的一身衣服，递给了他一个水壶，笑道：“种地真是件痛快的事！不用想那么多谁善谁恶，好坏之分！”
谢无道也微微一笑，他的脑子实在是太累了，有些不想说话。
他打开水壶的口，从空中将水倒在自己口中。
然而，殷红的血液从壶口流下，那血流好像瀑布，冲击着他的灵魂。
“啊——”
谢无道在梦中惊醒，环视四周，没有稻田，是他自己的床。
一身冷汗冒着森森寒意。
他平复了下呼吸，坐在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他困乏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心脏依旧剧烈地跳动着，昭的声音在他脑海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戒断反应罢了。”
昭从他的右手臂变作一缕金光，缓缓而出，化作了他熟悉的昭的样子。
粗布衣服，头发糙糙地绑起来，一脸温和的笑意。
“你也能出来？”问完谢无道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毕竟昭是顶级神级诡物，当然是可以活动自如的了。
昭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海。
“我没有来到过你们玩家的世界，这么一看真是十分有趣。”
他的眼里映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笑道：“那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我这个神明了，我在那里是个废人，也十分孤独。”
昭捧着脸，望着窗外，一脸善意体贴的笑：“骁是一个比我更适合做领袖的人，他会把那个世界领导得很好很好。”
确实是这样。
谢无道又有点困了，脑海里却想起温酌和君王死前的话，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昭安慰道：“你需要休息，好好休整下现在的状态吧。”
“好。”
谢无道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却总能嗅到稻花的香气……
第二日，他醒来后只觉得精神疲惫到极点，大抵是这五轮副本积压的疲惫太深了。
他走到循光的公会大厅，只看到粟九和沈昀在做火锅，就和之前一样。
沈昀笑道：“这次能收容这个诡物真是意外之喜啊，看看是什么异能。”
“好……”
谢无道打开诡物面板。
系统笑着说道：“恭喜您收容神级诡物【神明·昭】。”
“【神明·昭】神级规则类并精神类诡物。”
粟九点评道：“好厉害的类型！”
“异能一心想事成。作为神明，昭具有心想事成的规则异能，让玩家所愿皆所得。具体使用：可实现玩家的任一愿望。”
“温馨提示：该异能会在大多数副本里受到系统一定限制。”
听到这个异能，谢无道有些惊愕，一股奇异的遍体生寒感从脚底涌了上来。
“异能二读心术。作为神明，昭拥有精神读取能力，可以探取每一个人内心最隐秘的欲望。”
谢无道喃喃：“他的异能，真是……”
这是好生可怕。
不知为什么，谢无道没有成功收获的喜悦，而一种恐怖的阴冷却时刻伴随着他。
在这一想法升起的瞬间，昭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只是、只是他总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他找到了那红色的电话。
拨打给言泽，他得着手准备去救他了。
那边的人接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是谁啊，是你吗？快来救我吧……这里好黑啊。”
谢无道身上的冷汗更多了，他猛地挂掉了电话。
脑中昭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朋友多说两句？”
谢无道没有回答，来到外面的沙滩，放出了龙，伊西里斯开心地笑了：“大海真是美丽啊，我热爱自由！”
谢无道的脸白了两分，伊西里斯又说道：“更喜欢和你一起看落日！”
大海的上方的湛蓝晴空霎时间变成了昏黄的落日。
就像在……神域时一样，心想事成。
他的皮肤像是被无边的寒意包裹着。
谢无道踉跄地跑回了大厅内。
沈昀立马关心地问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粟九也朝他走来：“谢无道，你想到什么了？”
他们笑容十分正常地向他逼近，只是、只是太过正常了！
太像他记忆里他们标准化的样子。
不、不、不！这太不对了，每个人都如此刻板！
他们仿佛都像是固定的Npc一样，说着最能展现他们性格的话语。
谢无道冲出了【循光公会】，来到了零层的【万象室】，他要选一个副本，他要试一试！
副本琳琅万千，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吕穆走到他面前笑道：“有没有一起时间过副本啊，我们之前一起过的暴君王朝多有意思。”
谢无道脑子发蒙。
究竟是不是他SAN值太低，发了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切都如此刻板！
不不，他只是在葬土邪神里SAN掉到很低，回到暗塔就恢复正常了。
等等——
“系统，”谢无道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为我播报我的SAN值。”
系统的声音就这样不怀好意地响起——
“玩家谢无道，SAN值已达到-2000。”
-2000、-2000、-2000、-2000……
他是真的已经发了疯！
他根本就没能走出这个副本！
整个世界仿佛在扭曲，他眼瞳颤抖地望向了那些副本的宣传屏。
所有的宣传屏上都出现了同一个副本【葬土邪神】。
邪神、邪神、邪神……
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走出万象室，原本熙熙攘攘的零层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玩家的脸同时转向他。
带着那奇异的、凝固的微笑，注视着他。
回到循光，进入大门。
“粟九？”
“沈昀？”
他轻声叫道。
无人回应。
他的脑海中升腾起细细密密的恐惧，恐惧像是白蚁，要将他啃噬干净。
他走向他们经常一起喝酒、打牌、谈论副本的大会议桌。
只见——
上面摆放着两张皮影。
一张粟九，
一张沈昀。
粟九和沈昀的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