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真实的。
谢无道在这三个关卡里拿到了两个石头，两条线索串联起来，最终地底那个boSS灾殃的能力已经非常清楚了。
那就是一旦发生了玩家无法接受的事情，灾殃，它自称为地母，就会启动自我保护，让玩家看不到真实情况。
他又联想到自己在第二个石头中看到的幻象，那么在那时，他是否已经中了灾殃的异能了？
这个异能太恐怖了，人类是仰仗自己的视觉的，如果视觉在欺骗一个人，那他就很难看到真实。
那又该如何破局？
沈昀看他脸色如此难看，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谢无道说：“我把我看到的告诉你，你也必把你在第一个石头里看到的景象，原原本本告诉我，这关乎我设计破局，一定要全部告诉我。”
沈昀的脸色凝重，应道：“好，我都说。”
谢无道便把这个石头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沈昀，沈昀眼里闪过幽光。
“很麻烦的异能，如果我怕的事情，就是通关失败无法离开，那地母岂不是会让我沉醉在已离开的幻象中？”
谢无道心情更是沉重：“不止如此，如果、我是说如此，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杀了不该杀的人，我不敢面对……那这个地母岂不是会蒙蔽这一切？”
沈昀笑了一下：“你现在怀疑你对着空气说话，是因为杀了我、但无法接受吧？”
谢无道点点头，声音苦涩：“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理论上，声音传来的都是真实的。”
沈昀轻轻叹息一声：“真的很麻烦，我也想不明白这个副本的逻辑，但有一点，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能翻盘，无论是以怎样的形式。”
沈昀说的有道理，谢无道现在想用定义权，但局面成谜，他怕浪费了仅有一次的机会。
“沈昀，你在第一个石头里，听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沈昀没有迟疑：“我看到金绍那伙人来围攻你，你把他们都杀了，但你也因此戴上了黄金面具，然后，我看到你开始主动攻击玩家，哪怕对方没有攻击行为……这不像你该有的做法，所以我说，戴上面具也会影响人的判断。”
谢无道问：“这个副本存在时空问题？”
沈昀说：“准确地说，我觉得是空间问题，留音石就像个记录者，能储存一个空间内发生的事情，声音不会骗人，这是规则问题。”
谢无道深吸一口气：“好，我明白了，抓紧时间，我们继续向下，我想早点破局离开。”
他们继续顺着深坑向下，实在是太黑了，除了脚下的白骨阶梯，什么也看不到。
空气中只能听到呼吸和脚步声交叠在一起，还不时有粟九发出的属于污秽的低压嘶吼声。
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谢无道打趣说：“我甚至现在都想遇到温酌或者其他人了，这么走下去，我要丧失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了。”
沈昀说道：“嗯，黑暗是很危险的，在黑暗中时间长了，我们会容易感受不到自己。”
存在值开始降到危险预警时，他们决定去附近的矿洞杀几只污秽。
矿洞里阴森压抑，深入地底太多，空气湿度增高了，不时有水从上方滴落。
找到了几只污秽杀死，沈昀声音凝重：“越深的地底，污秽越来越少了，这是在逼我们自相残杀。”
一开始的猜想，到现在最终的到了印证。
在这深坑中，你不可能躲藏，因为存在感太低就会死掉。
你只能厮杀，厮杀能增强存在感，但也会引发其他人的注意，带来危险。
水滴声中，谢无道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极力掩藏的脚步声。
谢无道捏紧了手中的不世，查看了下诡物的状态，此时只能召唤纯攻击性的诡物：“召唤诡物·无！”
在无出现的一瞬间，有人吼道：“他发现我们了，杀！”
四周掩藏的玩家已经朝着他们冲来，金绍冲在最前方，幽光中，谢无道看到一个个投机者凶残贪婪的目光。
那就只能杀了。
无笑道：“你一召唤我准没好事。”
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
刀光撕裂黑暗，金属撞出刺耳鸣响，震落洞顶水珠如雨。
温热血珠溅上脸颊时，热血模糊视线，惨叫声不绝于耳。
视线太过昏暗，人只能根据本能去战斗。
大约有十二个玩家，加上他们的诡物，一起向两人厮杀。
谢无道听到“+2”的声音不断响起，诡物死亡也是“+2”，与玩家一样。
在这过程中，周围的污秽也被剧烈的打斗中吸引过来，疯狂地袭击他们。
其中不乏高级污秽，所以在“+1”“+3”的提示也在不断响起。
地上的尸体不断堆积起来，人的、污秽的，杂糅在一起。
没什么比现在这种处境更让人厌恶，这样被迫地，像禽兽一样彼此厮杀。
谢无道都要丧失时间意识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有玩家居然从矿洞墙壁的裂隙流体里出来，也加入了战斗。
这就是矿洞里的空间问题吗？这些玩家听到打斗声，就从裂隙里钻了过来。
杀的人越来越多了，远不止一开始的十二人。
源源不断有新的玩家，为了业力值赶来，深坑里玩家的存在值都不太够了。
局势完全失控里，这里变得像一个屠宰场。
业力值完全变成了在耳边的模糊数字，有人向他求饶。
“我根本没看清是谁，谢先生，不是故意的……”
那人谢无道认识，是循光公会的玩家，一向老实腼腆。
谢无道顿了一下，转过抵挡劈过来的刀刃。
那人却趁机偷袭上来，谢无道的后脑勺被猛地一击，视野剧烈地晃动起来，星星点点辨不清晰。
后来谢无道也顾不上了，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也听不清楚。
等到他气喘吁吁停下，看着满地的尸体后，“叮——”的耳鸣声充斥在他的耳朵里……
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谢无道感到悲哀，好恶毒的游戏规则，明明不想这样的……
“系统，我业力值多少了？”
系统似乎在说什么，但谢无道的耳鸣如此强烈，一瞬间居然没有听清。
他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摸到黄金面具，还好还好……刚才杀戮的速度太快，他也有点算不清了。
沈昀咳了一口血，用他的剑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方才在战斗前，沈昀把污秽粟九藏在了一块钟乳石后面绑住了他，粟九倒是没事。
时间紧迫，谢无道必须趁现在业力值高，直接一鼓作气冲到地底，去了结那boSS。
谢无道擦拭一把眼睛里的血，对沈昀说道：“我再往坑底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
沈昀虚弱地点点头：“伤太重了，我走不了了……你、你戴着我们所有的道具，走下去吧……可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谢无道快速说道：“嗯，我知道危险，但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放心，有我在。”
谢无道又挤了挤眼中的血，视野清晰了点，沈昀的身影一瞬间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慌忙四望，还好还好……只看到沈昀已经靠墙坐在了矿洞边的角落里。
他走到了角落里，拍了拍沈昀的肩膀。
“我就知道那个幻境是骗我的，你在这里好好睡一会儿，等我回来，这个副本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