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晴点点头，指尖用力抠着胸口那块“种子”：“很清楚…其他的都和浆糊似的…这个，特别尖，像根针…”
她顿了顿，补充道：“感觉…是那边在喊谁过去…”
“我艹，有意思了。”林秋雨低骂一句，手指在键盘上快地留下残影，“别出声，看老娘把它挖出来！”
阁楼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还有林秋雨偶尔烦躁的咂嘴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从灰蒙蒙彻底亮透，又渐渐染上傍晚的橘红。
角落里那包压缩饼干散发着陈腐的气味。
林秋雨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猛地一拍键盘！
“有了！”
终端屏幕上跳出一张城市地图，西边一个区域被红圈标了出来，不停闪烁。
“城西高科技园区！狗日的藏得够深！”
刘晴晴慢慢走过来，垂头看着屏幕上那个红点。
“那地方…好多机器…”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什么不适，“能量反应也大得吓人…”
林秋雨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的意思是，那些意识体都跑那儿扎堆去了？”
刘晴晴摇了摇头，脸上血色又褪去几分。
“不光是它们…”
“那里…有个…管事的…”
“管事的？莫里斯那老狗？”林秋雨警惕起来。
“不知道…”刘晴晴的声音更低了，“但…劲儿很大…把那些乱跑的…往一块儿拢呢…”
林秋雨刚想细问，终端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屏幕上的代码、地图瞬间消失，变成一片纯粹的漆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光标在不停闪烁。
“日！”林秋雨跳了起来，“防火墙呢？老娘三层加密的防火墙呢？”
几乎是同时，刘晴晴浑身剧烈地一颤，胸口那块“种子”骤然亮起微弱的、冰冷的蓝光。
“它…进来了…”她声音发紧，带着一种被侵入的恐慌。
漆黑的屏幕上，光标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往外蹦：
我知道你！
终端屏幕上，那行惨白的字——【我知道你！！】——死死钉在漆黑的背景上，每个感叹号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三秒。
字消失了，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左上角，一个光标固执地闪着，一明一灭，阴魂不散。
“妈的！”林秋雨手指头跟抽筋似的在键盘上狂敲，备用协议，物理断网，什么都试了。
键盘彻底死了，一点反应没有。
这终端现在就是块昂贵的砖头。
她那引以为傲的三层防火墙，连个屁都没放，就被人家悄无声息地拆了，干净利落。
对方甚至懒得毁掉系统，就这么锁死权限，留下这片黑屏和那个闪烁的光标，赤裸裸地嘲讽。
她脱力地靠回墙壁，腿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冷汗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可心里的凉意比伤口还瘆人。
这不是技术对抗，这是降维打击。
几乎就在屏幕黑掉的瞬间，一直靠在窗边的刘晴晴猛地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
她双手死死按住胸口，衣服底下，那块冰冷的“种子”陡然亮起一道微弱却扎人的蓝光。
“它…来了…”她声音绷得死紧，牙关都在打战，“不是…网上…”
陆晨一步窜到她身边，扶住她晃悠的身体。“什么来了？”
“外面…”刘晴晴指尖冰凉，一把抓住陆晨的胳膊，指甲掐得他生疼，“就在…楼下…好冷…”
不是感觉冷，是真他妈冷。
阁楼里那股子闷热浑浊的空气，硬生生被灌进一股阴风，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窗户明明关着，却有种穿堂风似的寒意，吹得人汗毛直竖。
这感觉跟追踪者不一样。追踪者是硬邦邦的杀气，带着铁锈味。
这个，更腻，更活，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死死盯着你，吐着信子。
陆晨脑子里警报炸响。
阁楼，五楼，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道折叠梯。
下面被堵死了。
他看了一眼彻底报废的终端，又看看脸无人色、抖得站不稳的刘晴晴，还有那个咬牙切齿却干瞪眼的林秋雨，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秋雨，带晴晴躲好。”他声音又低又快，不容置疑。
“什么？”林秋雨猛地抬头，一脸懵逼，“你要干啥？”
“引开他们。”陆晨说话间，已经开始检查身上能用的东西。从箱子里抓了几根过期压缩饼干塞进口袋，那把短军刀抽出来，攥紧在手里。
“不行！太危险了！一起走！”林秋雨想站起来，腿上剧痛袭来，脸更白了。
“没时间！”陆晨吼了回去，语气硬得像石头，“追踪者是冲‘种子’来的，也是冲我来的！我们仨一起，一个都跑不了！我引开他们，你们才有机会！”
“可是…”
“别废话！”陆晨打断她，眼神凶狠，“这是命令！”
他没给林秋雨再开口的机会，从她手里拿过终端，利索地拆掉电池，扔进旁边的铁皮箱。
“记住，”他走到阁楼梯子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声音稍微缓和了点，“照顾好自己，看好‘种子’。我在四八娱乐等你们。”
四八娱乐。
市中心那个漩涡眼，现在估计乱得跟打仗一样，也是他唯一能撬动点资源的“老巢”。
林秋雨嘴唇都快咬破了，才把话咽回去。她懂，陆晨说得对，这是唯一的活路。
可让她看着陆晨一个人去送死……
“我会想办法联系你。”她声音发颤，却又硬邦邦的，“我会尽快去四八娱乐。”
陆晨没再多说，点点头，拉下阁楼梯子，翻身跳了下去。
阁楼里又只剩下死一样的安静。
只有林秋雨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刘晴晴那让人心底发毛的低语。
“七零四…六十七…二十一…”
楼下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消失在外面渐起的城市杂音里。
林秋雨扶着墙，慢慢站直，一瘸一拐地走到刘晴晴身边。
“我们也走。”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弯腰，捡起陆晨扔在地上的军刀，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但手握得更紧了。
然后，她吃力地扶起还在发抖的刘晴晴，朝着阁楼另一头，那个更深的黑暗走去。
“七零四…六十七…二十一…”
刘晴晴还在小声念叨，声音飘忽，在空荡的阁楼里打着转，渗人得很。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