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吴庸和小令子商量出了个法子。
就是让小令子驱赶另一辆马车逃走,装作太子妃就在马车里的样子,而吴庸躲在马车里,观察外面的情况,给小令子出谋划策。
小令子没有半分迟疑,当下就跳上马车,刚欲让东宫侍卫同演一出戏。
左常渊突然开口:“你们听。”
都什么时候了,还听什么听?!
小令子一甩马鞭就要喊一声张邈,却被吴庸捂了嘴。
吴庸爬上马车顶端,远远望向北方,就见黑骑洪流突然出现。
没等十人草原骑兵闯入营地,黑骑洪流迅速将其吞没。
吴庸狠狠松了口气,又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扭头一看,是罗掌柜带着一百五十个镖师前来助阵。
一切几乎在瞬息之间发生。
黑骑洪流进入营地,按照命令有序靠近湖边,尤其是骁骑营没注意到的地方。
两两配合之下,拿套马索套住一个个爬上岸的草原骑兵的脖颈,再由身后的同僚执箭射出!
一击毙命!
“注意分辨!身份高的射瞎眼睛割了手筋脚筋拿下,其他的,一个不留!”
马车里,林净月听到浑厚的男声,稍稍放下心。
泊春更是激动地喊道:“太子妃你听,是鸣鱼!是鸣鱼!”
刚强行挤到马车边上禀告的吴庸:“……”
他清了清嗓子,恭声道:“太子妃,漠北城来人接应,局势暂且控制住了,石鸣鱼求见。”
“让他过来。”
林净月擦去额头间的虚汗,压下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的后怕,冷静下了马车。
护卫在马车边的东宫侍卫让开一条路,鸣鱼一身黑色铠甲,急切上前跪下抱拳:
“卑职来迟,致使太子妃受惊,还请太子妃责罚!”
林净月赶紧让他起身:“眼下击杀草原骑兵更要紧,我恕你无罪。”
鸣鱼神色一松,抬手让手下押了几个人送上:“太子妃,您看看这五个人可眼熟?这是刚刚在草原骑兵马下救下的。”
林净月定眼一看,竟是贺祟和他几个心腹,不由冷笑:
“当然认识!来人,将他们都捆起来看好,等此事过后,再行问罪!”
张邈冷肃着一张脸,一脚踹在贺祟胸口,直接将他踹倒在雪地。
贺祟双手被紧紧捆着,脸上遍布擦伤,他骂骂咧咧:“好大的狗胆,我可是骁骑营副统领,岂是你……”
张邈强行将他拽起,一声不吭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来回三次后,才让东宫侍卫严实捆好,塞进罗掌柜赶来的牲畜大车里。
鸣鱼早已转身去抓草原骑兵。
这可是一个个军功!
左常渊刚刚没能发挥什么大作用,急切立功,立刻跟上鸣鱼,暂当他的军师。
四周传来武器交接的叮叮当当声和对骂的骂骂咧咧声。
林净月逐渐冷静下来。
她自是见过草原骑兵的,在上辈子漠北城楼上。
可从未如此近地感受过草原骑兵来势汹汹的浩荡威势。
林净月瞥着一旁的吴庸,很快吩咐道:“来个人,去看看罗统领那边怎样了。”
吴庸赶紧抓了个没能挤到湖边的黑骑问了问,得知还有人去救罗平洲并杀敌了,一群人顿时长呼了一口气。
吴庸更是将心放回了胸口。
他下命令砸冰的时候,不曾有过半点犹豫;眼睁睁看到草原骑兵和骁骑营的兵马掉进湖里,也不曾后悔过。
但黑骑一来,吴庸一下子就后悔了。
骁骑营的人真要因他而死伤惨重,他立再大的功劳,只怕也得跟为保太子妃不得已欺君的闻白一样,世代都得镇守北疆,不得回京了。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有黑骑相助,两个时辰过后,冰湖里的草原骑兵就被捞得差不多了。
被控制的被控制,被杀的被杀,只是没有身份尤其高的。
被绑的大多仅是个小队长什么的。
但领着五百草原骑兵以身犯险深入北疆,区区小队长绝对不可能下此等命令。
鸣鱼命人清理湖岸,埋了被砍了脑袋的草原骑兵后,才前来禀告:
“太子妃,营地处共斩杀草原骑兵二百三十九人,抓了八个小队长。
湖中已然没有人挣扎扑水,且郑小将军遣人送来口信,他那边遣人摸到湖中一寸寸翻找过,没有活口。”
鸣鱼没说的是,他还让人往湖中射箭雨,不叫任何一个草原骑兵侥幸躲过。
想来郑津那边也是如此。
林净月缓缓点头,站起身:“安顿受伤战死的功臣,并一一记下战死之人的名姓和军功,等到了漠北城,第一时间上报陛下。
为诸位功臣,处理后事并抚恤其的妻儿。
除了朝廷发放的奖赏与抚恤金外,我林净月承诺,每个功臣的家人,都可到我名下的铺子领一笔银子,且为每一户没有壮劳力支撑的家庭,提供一份活计。”
鸣鱼面容敦肃,跪下抱拳:“卑职代战死的兄弟们,谢太子妃大恩!”
放在平时,战死的兵将的确能分得一份抚恤,但有时会被层层克扣,到家人手上没剩多少。
有太子妃这句话,想必抚恤能安安稳稳发放到他们手中。
这一次与草原骑兵大战,死伤不多,都在可控范围内,且大部分是骁骑营的人马。
罗平洲随郑津一行人赶回营地时,腰间系了好几块身份凭证,马后拖着一具具尸体。
他下湖数次,一一将骁骑营的人都找齐了。
回营地的一路上,罗平洲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赶来时,营地众人正在打扫战场、疗治伤势、熬煮姜汤驱寒。
一听到巨大的响动,所有人同时惊恐地看了过去,见到那一面旗帜,方才放下心。
林净月正在中央大营帐里,静静听着罗掌柜的禀告。
“深夜听到大军出现异常响动,您手底下的小八立刻就将小民喊醒了,第一时间喊我等驱赶大车前来,再请镖师出手相助,并许下重金承诺。
嗐,其实八管事不用许下重金,纵是我这等商贾小民,也知道大军真要乱了出了什么事,我们也绝对逃不掉。
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等都明白。况且太子妃又在军中,我等便急匆匆赶来保护太子妃,却不想还是晚来了一步,叫太子妃受了惊吓……”
林净月还未开口,就听营帐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同时一只手掀开营帐帘子,走了进来。
“太子妃受了惊吓?来人,快请大夫过来!”
林净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含笑抬眸。
待看清来人后,她‘噌’一下站起,脸颊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