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楼敬明!好一个楼少泽!”
司南朔光声音冰冷,带着凛冽杀意:“孤竟不知道,我大延竟然还有此等狼子野心之徒!”
他一开口,就将自己定为了受害者。
一个遭受大臣蒙骗的君主。
珠帘后。
柳沐芝微微颔首,似是认可了司南朔光的决断。
不过她也明白此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凤眸从一众大臣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二皇子司南振宏身上。
接下来,你们又会打出怎样的牌面呢?
司南振宏听着他的话,嘴角微微扯动了几下。
不过他也知道,仅凭借这些就想让他伤筋动骨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司南振宏不动声色地给支持自己的大臣递了个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务必将利益最大化。
几人皆是心中一动,互相递了个眼神,心中盘算着待会该怎么应对。
太子一党的大臣也是神色各异。
他们显然没料到太子竟然如此果断绝情,三言两语就将楼少泽给卖了个干净。
可他们也明白,这便是眼下最好,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断不断,才是愚蠢!
一收到太子司南朔光传递出来的信号,众人便也明白了接下来的风向。
“殿下!臣有事奏!”
刑部侍郎周毅在自己顶头上司的眼神示意下,迈出队列,手持玉笏对着柳沐芝和司南朔光分别一礼。
“准奏!”
司南朔光不等内侍开口,便主动说道。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与对方交错,皆是心领意会。
“殿下!此事皆为左佥都御史周正一人所言,事实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此时下定结论,是否过于武断?
倘若事有转折,岂不有辱殿下圣名?”
“周毅!昨夜定国公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那御史,也就是周毅口中的周正,立刻出言质问,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文人特有的凛然正气。
“定国公府声势浩大,交手威势几乎惊动了半个上京城,小世子的怒吼,即便隔着数个街道都让本官心神震动!
你周毅就敢说自己连半点消息都不曾听闻?
还是说你有意维护,刻意忽略事实?避重就轻,想要徇私舞弊?”
“你,你血口喷人!”
周毅脸色微变,从太子释放的信号来看,那楼少泽的罪名几乎已经坐实了。
他站出来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好为殿下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却没想到周正直接一定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这要是被打上了同党的帽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你说本官血口喷人?”周正冷哼一声,“本官身为左佥都御史,本就有监察百官,闻风奏事之权!
本官可知道你当初因家境贫寒,无力承担读书费用之时,乃是前户部尚书楼敬明惜你之才,赞助你在国子监读书。
这才有了后来的刑部侍郎周毅。
你周毅感念楼敬明的知遇之恩,未必不会对其独子心怀旧念。
本官所言...”
说到最后,周正猛地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周毅,那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同两柄利剑直刺对方内心。
“是,与不是?!”
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震雷滚滚在周毅脑海中炸响。
周毅身体不自觉退后了半步,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你...你...你胡说!本官早与那楼敬明划清了界限,又怎么会偏袒他独子?”
他嘴唇翕动,数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是吗?那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周毅连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恩人都能轻易舍弃?”
周正这句话精准捏在了周毅七寸,让他尽退两难。
若否认,那便是承认了他对昔日恩人尚有惦念,恩惠其独子楼少泽。
甚至与其勾连,乃至与北齐勾结。
可若是承认,那便是证明自己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如此品性,今后还有谁敢与其深交?
又如何得到太子殿下重用?
“你...我...”
周毅半张着嘴,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如鲠在喉。
他面色铁青,脸色难看至极。
金銮殿内死寂一片。
众大臣神色各异,望向周毅的目光也饱含深意,不少人都是暗自摇头,心道这周毅算是废了。
今后若是没有什么重大机遇,刑部侍郎便是他此生终点。
望向周正的目光则是满含佩服与忌惮。
尤其是司南振宏,看向周正的眼神中,赞赏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周正无愧左佥都御史,嘴皮子就是利索,三言两语就化被动为主动,让太子党错失一次先机。
也就是真不知道长空手中还有这样的能人。
否则的话,纵使厚着脸皮子也要早些将此人要过来,这样也不会数次在与太子的交锋中落入下乘。
柳沐芝眸底也是异芒闪烁。
这周正素来刚直不阿,是什么时候与司南振宏搅合到一起的?
司南朔光看向周毅的眸底满是冰冷。
废物!
先是楼少泽,现在又是周毅,孤怎么就养了这些废物!
可面对周毅求援的眼神,司南朔光即便再有不满,却也不得不管。
他扫了眼下方的太子党,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
“殿下,臣有本奏!”
“准!”
站出来的是吏部侍郎张斌。
得到允许,张斌转身看向周正:“周御史,你如此不依不饶,言周侍郎与楼家有旧,意图徇私舞弊。
那本官方才见你与二皇子殿下数度眼神交汇,是不是同样可以认为你与二皇子殿下私交甚笃,故而藉此机会,构陷大臣,排除异己?”
周正文言,缓缓转头看了过去,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是多了几分见猎心喜的兴奋。
哟?
角度够刁钻的啊。
他视线在张斌身上打量,嘴角微微上扬:“张侍郎,本官方才说了,本官身为左佥都御史,闻风奏事,监察百官是本官职责所在。
无论周侍郎做没做过此事,本官都有权弹劾。
何况本官也并非无凭无据,但你张侍郎此刻跳出来指责本官党同伐异,所谓的凭据仅仅只是二皇子殿下与本官的眼神交汇。
倘若如此,那本官方才见你也与二皇子殿下有过对视,是不是也可以凭此认为,你与二皇子殿下有着不便见人的阴谋?
是不是今后只要朝堂上有大臣眼神交流,那本官就可以弹劾对方结党营私?”
“这...”
张斌语气骤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