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流想了想，还是用当初安慰霍知也的那一套：“你能杀了它，你们旗鼓相当。”
盛莫心事重重地：“道理我都知道，但就是害怕，控制不住。”
他也不理解徐一流这种不害怕的人。
蒋成君笑道：“你还没习惯吗？我回回碰到的都是这类任务，反正我是习惯了……但甲级还是第一次，高级任务好少呢。”
徐一流：“……”
她就碰到过一次丙级任务。
她们说话的时候，白祺一直在观察四周环境，她的父母和姥姥一代都是城市中长大的人，所以她没在乡下生活过，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需要注意的。
田地平整，四四方方长满了麦苗，这就是农民的智慧吗？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这么方正的。
安静萧瑟，只有隐约的风声，也许农村确实是安静的，不像城市有那么多喧杂。
“村长在家呢，去吧去吧，去找她。”第一个碰到的村民是坐在院子大门前发呆的老太太。
她们现在要找的是村长，从这个稍微特殊点的人中得到多一些的任务信息。
在几人的询问下，老太太给她们指了村长家的方向。
拜别老人后，走出一段距离白祺回头看了眼。
老太太仍和刚刚那样，坐在大门前一动不动，眼皮耷拉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放空发呆。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没有人陪着老太太呢？老太太看起来年纪那么大，万一就这样坐着……
白祺幻想了一遍小孩去摇老太太手臂，却发现老太太倒在地上的场景。
“白祺？”
徐一流提高声音再叫一遍：“白祺！”
白祺骤然回神，就见徐一流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老大？我，怎么了吗？”
徐一流皱眉道：“我们正要进去，说着待会儿问什么，只有你不吭声。”
蒋成君斟酌着说：“呃……说真的吓到我了，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什么反应，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神放空，活像失了魂。
白祺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一直想着刚刚那个老太太，可能想出神了，我在想……”
她说着自己先愣了愣。
她刚刚在想什么呢？
她刚刚在幻想老太太死了。
一直坐在门外的老太太其实已经死了，被不知情的孩子推了一把倒在地上，她的尸体也许是僵直的，也许是还有余热，孩子的神情是惊恐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哇哇叫着要去喊大人。
白祺惊觉自己的幻想居然这样细节，仿佛真的将所有场景看了一遍。
“可能是对精神方面有影响的污染物。”徐一流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没有把这件事当小事，稍思忖后说，“尽量不要太注意某一个人，我指的是猜测她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白祺讶然：“老大，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什么？”
徐一流无奈地说：“大家应该都有相同的感觉，关于那个老太太。”
“是的，我也是。”蒋成君摇摇头，“但是直觉告诉我，去深入想会不太好，我就尽量避开那样做了。”
盛莫讪讪道：“我是纯害怕，一直在心里唱红歌。”
唯有白祺一是对农村过于好奇，二是胆子还真没小到盛莫那个地步，三是过于思虑谨慎，反倒恰好出了问题。
徐一流见白祺状态好了许多，这才说道：“我们刚刚讨论的结果有几条，打听我们的身份，任务背景，要做什么，以及村长那里有没有我们的东西。”
不等白祺问，徐一流就直接解释说：“刚进任务的时候，能看出来我们大概是‘游客’之类的身份，但是作为‘游客’，身上没有背包这种东西存在，多少有些不合常理。所以我们一合计，觉得可以试着问问村长。”
蒋成君奇异地看着白祺：“你连这个都没听到？”
明明刚刚就站在旁边呢。
白祺有些后怕：“嗯……”
“任务的难度可以参考清洁工的综合水平，看看我们几个人，这次任务多半不会简单。”盛莫像模像样地分析道，“反正没受什么伤，不要有太大压力，虽然我快怕死了。”
白祺一下子笑起来：“谢谢你的安慰，当然甲级是很难。”
盛莫果然需要好好“补课”了。
读出白祺意思的徐一流忍住笑：“我来敲门试试。”
无规律杂乱敲门声，简单粗暴。
徐一流瞥了眼盛莫：“左右都得敲门，但尽量避开太有节奏。”
盛莫疑惑：“为啥？”
徐一流说：“认真来说就是节奏感对应逻辑，不少污染物会利用逻辑设置触发关键点。不认真来说就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太有节奏的声音……你不会害怕吗？”
盛莫：“……”
说真的，他本来没想到这个的。
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几人，后知后觉道：“这样说的话，这个村子好安静。”
蒋成君点头：“没有狗叫，没有鸡鸣，没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笑闹声，也没有邻里之间的寒暄私语。”
白祺搓了搓胳膊：“我以为这是正常的。”
仔细想想才觉得不对。
她们说着话，村长家院子的大门在这时打开，走出来的是一名膀阔腰圆的老年女人。尽管头发花白，依旧腰背挺直，声音洪亮：“你们来了。”
徐一流笑着说：“我们安顿好了，想来看看村长，是否有需要我们注意的地方，想请村长再和我们说一遍，防止我们唐突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不必来看我，我家没什么好看的，不欢迎客人。”她便是村长，“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话，随便你们去哪里，不要打扰祂。”
祂？
徐一流眼一转：“那能跟我们说说祂吗？我怕我们不小心犯了忌讳。”
徐一流绝对说不上矮，但村长站在门槛上依旧高高地俯视着她，因着这个角度脸上尽是阴影。
也许她的神情并没有那么阴森，但这些阴影瞧着确实让人不舒服：“没有忌讳，等你们打扰到祂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这不就是等于说，死是啥感觉死了就知道了？
尽管几人都尚不清楚“祂”指的什么，是不是污染物，但她们不约而同都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