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喜，捕捉不着痕迹地看向龙撵旁的心腹宫女。
宫女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带着抬佛经的人退了下去。
此时，墨少擎戴着黑色帷帽就在附近的茶楼里愤怒的看着。
并不知道皇后已经说服了墨云昭，只待皇陵归来，他就可以重返朝堂。
他现在眼里只有被百官簇拥朝拜的墨少泽。
听着下面百姓议论未来储君的归属，更是恨得他咬牙切齿。
“该死的贱种，他也配。”
一旁的师爷低声提醒，“殿下，您还在禁足中，若被人知道出了门，可是要以抗旨论的，切莫大意。”
墨少擎死死攥着围栏。
“城中官员走了大半，正是行事的好时机，吩咐下去，把所有证据都给本王坐实了，不准有任何可以反驳之处，本王要墨少泽回京之后，就踏入地狱永不翻身。”
师爷微微躬身。
“您放心吧，单他母亲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闻言，墨少擎脸上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
百官叩拜之礼行完，墨少泽来到龙撵前汇报，得到准许后，骑上马，带领所有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外走。
依照品阶，大理寺副司正周韬也在随行之列。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一旁跪着的百姓。
其中一人似有所感，缓缓抬头与他对视。
妇人装扮，那张脸，正是罗如烟，只是和在郑擎身边时不同，肤色刻意抹黑了一些。
乍一看，判若两人。
二人对视，微微点头。
周韬收回目光，随着众人出了城。
罗如烟也很快随着四散的百姓消失在街头。
此刻，皇宫之中，
少了大半御林卫，皇上也不在，更觉宫墙内寂寥冷清。
苏贵妃的贴身宫女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进来，福了福身道，“娘娘，该喝药了。”
苦涩的药味随着升腾的热气散开。
苏贵妃皱着柳眉捏着帕子厌恶地往后躲。
这些年，她吃了太多药。
这会儿闻见就想吐。
心里越想越是委屈，眼眶都红了，愤恨的抬手一把扫落。
“本宫还喝什么？皇上都多久不来本宫殿内，喝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本宫还能自己怀上皇嗣不成。”
宫女赶紧跪下收拾。
“娘娘，大夫说了，这药不能断，要持续喝，养足了精气，等下一次皇上临幸，才能一举得中。奴婢再去熬一碗。”
她说着就想往外走。
这时外面的太监躬身禀报。
“贵妃娘娘，婉嫔求见。”
“婉嫔？”
苏贵妃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在这宫中，她最讨厌有子嗣的妃嫔。
这婉嫔便是其一。
虽然六皇子资质平庸，如今连立府都没资格。
可总归是有子嗣傍身，将来无论谁登基，那都是可以随子嗣搬出皇宫去王府享福做主母的太妃娘娘。
不像她，若有新皇登基，她这辈子就只能孤老在这宫中了。
“本宫身子倦怠，不见，让她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婉嫔的声音就已经响在了院子里。
“贵妃娘娘，您可一定要给嫔妾做主啊。”
太后殁了，后宫之中皇后最大。
如今皇后离宫，她这个贵妃就不能不处理事务。
虽不喜，还是摆了摆手让人进了内殿。
婉嫔捏着帕子，让服侍的宫女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药味，眼底闪了闪，立刻俯身见礼。
“参见贵妃娘娘。”
她的姿容，远比不过苏贵妃，再加上不得宠，年龄也大了几岁，眼角唇边已有不少细纹，若不是有六皇子这个皇嗣在，怕在就淹没在这后宫之中，连个嫔位都做不到。
苏贵妃一想到自己的将来或许还比不过此人，更觉心情不佳。
眉眼倦怠不耐。
“你有何事要本宫给你做主？”
婉嫔神秘兮兮的看了眼殿内的宫女。
苏贵妃厌烦的抬手屏退左右。
“现在可以说了吗？”
婉嫔这才近前两步，扑通跪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嫔妾御下无能，身为一宫主位，竟然让两个宫女爬上了龙床，此事嫔妾实在怄气，若不将人找来狠狠教训一下规矩，这后宫之中，还不知要有多少人生出野心，妄想着一朝得宠成为人上人，此等风气，万不可助长啊。”
苏贵妃也不是个傻子。
闻言冷笑，“皇后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喊冤，如今皇上和皇后刚走，你便告到本宫面前，意欲何为？”
婉嫔神色急切。
“娘娘，眼下是最好的机会。若非皇上和皇后离开，嫔妾也不敢提钟銮殿啊。”
钟銮殿三个字深深刺痛了苏贵妃的心。
钟銮殿根本不是什么后宫嫔妃的宫殿，而是御书房后面的一个偏殿。
这钟銮殿也不是皇上封的，而是后宫女子传的。
其中含义，更是淫荡放浪，令人难以启齿。
见她神色有变，婉嫔再次开口。
“嫔妾不敢瞒着娘娘，嫔妾这个年龄，早就不能争宠，皇上也鲜少来嫔妾宫中，嫔妾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六皇子，也只盼着将来，能跟随儿子出宫做个闲散太妃。可是，钟銮殿内淫乱不堪，却从未有汤药送去，虽现在皇上并未册封任何人，可若是有哪个宫女怀了龙种……”
苏贵妃的脸已经铁青。
婉嫔用帕子擦着眼泪。
“嫔妾私心，六皇子本就不受宠，嫔妾也知道，他断然难有出息，嫔妾只是不想被这种贱婢宫女生的孩子抢了六皇子为数不多的关注。”
她说的真切，掏心掏肺般将自己的心思全暴露出来。
可字字句句却如刀子一样生生割着苏贵妃的心。
看似婉嫔可怜，可若是真有宫女怀了皇嗣，为后宫添丁。
以皇上如今的身体，将来之事有太多可能。
可现在三皇子出事，秦润也出事，苏家早已被皇上厌弃。
上一次在云水宫捉奸不成，反中了媚药，和一群太监失了体面，皇上本就心中膈应，不肯碰她。
否则也不会有了钟銮殿这么荒唐的所在。
若她没有子嗣，而旁人却生了，将来这后宫哪还有她的位置。
她恨得帕子都要绞碎。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皇嗣关乎国之根本，自然越多越好，你那些私心，与本宫说说也就罢了，若被皇后听去，你和你的六皇子，都别想好过。”
婉嫔低垂着头，还在假模假样的抹着眼泪。
闻言怔了怔，正想再说点什么。
苏贵妃却又道，“不过皇上的龙体更为重要，太后大丧，皇后也无暇去管这些事情，既然太后灵柩已经出京，那有些事，本宫也该敲打敲打，不能任由这些下贱之人借着皇上心情郁闷而肆意勾引，胡作非为，若伤了皇上龙体，我们这些做妃嫔的，都是大罪。”
婉嫔心下大喜。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