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昭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墨云珂却似明白他心中所想。
“皇帝，要以墨家的江山延续为重，你不要总纠结那些命数。无论小九是帝星还是紫微星，他都只是小九，最多，是摄政王，再往上，也走不到那一步，想想慕容嫣嫣和大隋的关系，父皇不会不在意。”
墨云昭的脸色这才微微转晴。
“长姐，你不懂父皇对慕容嫣嫣的感情，当年因为那女人，他和母后……”
墨云珂抬手制止。
“相比于一个女人，父皇在意的，绝对是墨家的江山。”
所有子嗣之中，墨云珂的见识，比旁人都有不同。
太上皇就曾因她的才智，而惋惜她是女子之身。
“长姐说的是。”
墨云昭没有反驳。
墨云珂语重心长道，
“要保墨家江山，小九的血脉就不能断，更要纯良，不可染了污秽。鸾凤和鸾菲两个丫头是我精挑细选的，八字极为相配，只要怀了皇家血脉，便寄养在皇室，自幼沾染龙气，定可塑造另一个小九出来。”
“到那时，墨家江山，连绵万年，自有神助。”
她说着忽又敛下喜色，
“不是长姐挑刺，你瞧瞧你生的那些个儿子，可有一个争气的？”
提到这个，她周身都起了一层寒意。
“皇家血脉，最主要的就是脊背挺起来，你看看今日的小六，懦弱小家子气，实在难堪大任。父皇将老二老四送去边境也是为了锤炼二人意志，相比之下，你处理老三实在过于草率了。”
皇子一旦被贬为庶民，便再无机会恢复身份。
即便是谋反称帝，也不会被朝臣信服，更会被后人诟病。
墨云昭略有些委屈。
“长姐，此事，是小九做的，他给朕架在那里，朕也无可奈何。”
“你是皇帝！”墨云珂有些恨铁不成钢。“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你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皇帝，有些人可以用，可以敬，但不可纵，懂吗？”
墨云昭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一切听长姐安排，只是长姐想将鸾凤和鸾菲送去九王府，却并不容易。之前，太后曾经云筱然送过去，有着往日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都没能成功，反而害得云筱然死的凄惨。”
云筱然和墨云寒的事情，墨云珂自然知晓。
闻言皱了皱眉。
“是江氏干的？”
墨云昭不语。
态度却又说明了一切。
墨云珂冷哼一声。
“还真是肆意妄为。此事我自有章程。行了，我这便回公主府。对了，既然之前的子嗣不中用，那就多招些女子入宫，好好筛查一番。”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绢纸递了过去。
“我按照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出的姻缘轴，让人按这个去找。”
墨云昭眸光一闪。
“此事，父皇可知？”
墨云珂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此事便是父皇让我推算的，他自然知道。”
墨云昭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看来，父皇当真是知晓他体内之物。
“还有一事，大峪国不安分，你要早做准备，如今的大周，可没有能去联姻平事的适龄公主。”
墨云珂说完，转身走了。
墨云寒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当年墨云珂逃婚，大峪国以此发难，在边境滋事，意图挑起战争。
后来，是还没退位的太上皇，在贵女之中选了一人封为公主，赐婚大峪国，
而那位公主，一去再无消息。
生死不知。
此事，墨云珂一直心有怨恨，更心存愧疚。
更直接表态，有生之年，灭大峪。
如今大峪不同过去，兵力更盛。
想灭大峪，怕并不容易。
除非复刻当年的大隋。
墨云昭眯了眯眼。
忽然想起了墨云寒对江清婉的偏执疯狂，唇角似有若无的扬起一丝冷笑。
随即招手叫来太监总管。
“吩咐下去，全大周范围选秀入宫，所有适龄女子的八字都要统计递交上来，不得有误。传令各地方官员，以此八字甄选，胆敢弄虚作假，朕决不轻饶！”
太监总管立刻躬身应下。
神色却另有担忧，
“皇上，太后丧期未过，选秀是否不妥？”
墨云昭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觉得不妥？”
太监总管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扑通跪在地上。
“老奴不敢。”
“若谁觉得不妥，便让他亲自来与朕说。选秀毕竟是皇家私事，就不必闹到人尽皆知了。”
墨云昭说完，拂袖离开。
森冷肃杀的语气听得太监总管心头乱颤。
正颤抖着准备站起来。
墨云昭忽又停下脚步，神色怪异的看了过来。
“钟銮殿的人一个不留，宫中所有女子按照朕给你的八字筛选，找到符合者，立刻禀报。”
“是！”
太监总管再次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
马车一路从皇宫回到九王府，
江清婉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小脸绷着，甚是不悦。
墨云寒猜测她许是因为杜鸾凤提及的策马一事吃味，本还想逗逗她，却发现她反应淡淡，身体靠着她，眼神却连看都不看他。
这还是第一次，墨云寒见她如此生气。
心中又觉好笑，又觉甜蜜。
已打算好回府换下朝服，带江清婉去郊外策马散心。
马车刚停下，外面却响起了柳如知的声音。
甚是着急。
“王爷，王妃，下官有急事求见。”
墨云寒微微皱眉，掀开布帘，扶着江清婉下了马车。
“柳大人何事？”
江清婉却好似不认识柳如知一般，脚步不停地往王府走。
柳如知愣了愣，赶紧上前拦了半步，俯身行礼。
“王妃娘娘，此事，还要求您帮忙啊。”
“下官按照罗如烟的供述在京中捕获大隋暗探六名，羁押在大牢之中，已经审问过，更是用了刑，却不知为何，竟然凭空消失不见，我带捕快翻遍了整个京城，却是半点线索都找不到，王妃娘娘，此事蹊跷，还请为下官指点迷津。”
他说着又深深鞠了一躬。
墨云寒有些担心，正要开口，江清婉已经先他一步冷冷道，“这与我何干？”
这话让二人皆愣在当场。
江清婉却又道，“你丢了犯人，是你自己失职，既没能力做这个官，那就辞官回家。难道每一次出事，都要找别人替你承担，这官，到底是你做，还是我做！”
她说完，再没看柳如知一眼，错开半步，径直入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