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的男人已经看清了墨云寒的脸，
吓得一巴掌呼在管家脸上，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墨云寒一马鞭子抽了过去。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带血的脸，又赶紧跪好。
“小的该死，不该冒充县主的亲戚。只是县主大人对小人有恩，小人得知噩耗，心中痛苦，便想搬来此处，想为县主设灵祭奠，守孝三年，以告慰县主在天之灵，求王爷成全啊。”
墨云寒冷笑一声。
“本王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云家的管家，当年因盗窃主家财宝被发卖出去，是云渺渺心善放了你一马，可不是云筱然。”
当时，此人当街跪在云渺渺面前求救，他正好看见。
马田一听墨云寒认得他，立刻开始抹泪，“王爷，云大小姐待二小姐甚好，当年我离府后就离了京，实在没那个能力为大小姐做什么，如今二小姐又出了事，听说尸骨无存，连个丧事都没法办，若大小姐在天之灵知道，定然会不安宁的。”
“王爷，小人愿为两位小姐吃斋念佛，守孝百年，子子孙孙香火绝不断。”
这是不要脸的想赖死在这个房子里啊。
江清婉冷冷道，
“你活不过百年，你的子嗣也不会有百年传承，还想住这宅子，你没那个命数。”
马田气的脸都快绿了。
那道马鞭抽出的血痕，更显狰狞。
“姑娘就算看不起小人，也不该诋毁小人的一片赤子之心。筱然县主在王爷心中，地位非凡，当初的渺渺小姐，更是王爷的红颜知己，若非红颜薄命，说不定已经成了九王妃！”
“你要娶别人？”
江清婉猛地转头看向墨云寒。
眼色极冷。
墨云寒的脑海中忽然响起墨云珂的话。
“她对你并无真情，她的心，是冷的。”
再回神，
江清婉的眼睛却已经红了，
似受了万般委屈。
墨云寒下意识抬手，指尖停在她的眉角却并未落下。
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一眨不眨。
“我与云渺渺的事情，你不是都了解过吗？她的怨灵，还是你亲自送走的。”
他看到，江清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空洞，很快怒意和冷意都随之消散，又恢复了温柔模样。
“哦，对，我记得。”
她说完转身往白慈山庄里走。
马田急着伸手想去拦，墨云寒直起身冷冷开口。
“你应该是很久没回京城了，既然打听到云筱然死了，身后再无亲人，宅院空置，无人举止，那可曾打听过云筱然因何而死？”
马田愣了愣，还以为墨云寒在考他，
立刻义愤填膺道，“此事小人岂能不知，是那苏老贼谋反，害死了筱然县主。”
墨云寒用黑色的马鞭轻轻敲打着手心。
“云筱然是被本王的王妃亲手结果的，在她死之前，本王还碾碎了她的手骨，你猜……她在我心中，是什么分量？”
马田呆住。
下一刻，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灵蛇般的鞭子，咔嚓一声。
气息全无的瘫软在地。
众护院全都吓得目瞪口呆。
管家更是哆嗦着双腿，险些失禁。
嘴里控制不住喃喃自语。
“杀人了，杀人了！”
墨云寒收回马鞭，神色萧杀，睥睨的看着他，
“本王杀了，你们若有冤，尽可抬走报官！”
“还有，把门口给本王收拾干净，再让我看到一个闲杂人等，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正厅的大门敞开着，因位置朝向的问题，投不进光。
江清婉杵立其中，如暗夜幽灵，很不真实。
墨云寒的心莫名发紧。
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很快消散，厚重的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关上，发出极为刺耳的咯吱声。
院子里扫成堆的枯叶，如坟茔。
随着微风，有几片打着旋儿，像是有人在行走。
偌大的宅院，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死寂，空洞。
江清婉却在这时缓缓转过头来。
站在幽暗的大厅内，冲着他笑。
“墨云寒，这里极好，我喜欢，以后我们可以来常住吗？”
墨云寒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马鞭。
他记得，
曾经江清婉说过，云筱然建这宅子的初衷是为了束灵。
房间格局，风水布置，全都是极阴。
根本不适合活人居住。
可眼前的女人，却说这里极好，还要经常过来居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清婉却已经转过身，张开手臂，深深的呼吸着。
宛若身处仙境般，异常享受。
显然刚刚说的喜欢，并不是敷衍欺骗。
而是真的很喜欢。
墨云寒缓缓上前，
“那我找人将这里改造成别院，将这些房子全都拆了重新布置，这格局……”
“我饿了。”
江清婉忽地打断他，笑颜如花，
“我想吃酒吃肉，可我刚刚骑马双腿好难受，你去买来给我好不好？”
墨云寒眉心微皱。
“在这里吃？”
“不行吗？这里是我的宅子。”
江清婉眸色微冷。
墨云寒稍作思索，点了点头。
“好，这个时间，相聚楼的烤乳鸽刚刚出炉，你等我回来。”
他说完转身离开。
厚重的大门，很快在他身后徐徐关闭。
他站在石阶上，许久后，飞身轻跃，毫无声息的落在了侧边屋脊上。
正厅内，江清婉背对着门口，
再次张开了双臂，
手指轻动，有黑色符箓，在指尖缓缓游弋，沿着四肢，蔓延全身。
他看的异常真切。
只当还是因为体内法器的作用。
可眼中狐疑更甚。
他记得，江清婉以前的呃灵气，是金色的。
在识海之中，他曾清晰的看到过。
对，
识海！
墨云寒立刻凝神静气，想趁着江清婉练功的时候，将自己同时吸入那片识海之中。
可他尝试了多次。
却发现，别说是识海，他连法器蕴含的那股力量都触摸不到。
记忆中再次浮现宛若梦境的画面。
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被剥离，
有个陌生的男声，心急如焚。
“你是不是疯了，将他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你会死的！”
是谁？
他猛地睁开双眼，目光之中，江清婉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团黑气，却在后背位置，闪烁着一道金色的光芒。
似乎在跟那团黑气撕扯斗争。
他没有进去打断，飞身落在猎鹰身上，骑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