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宰端着酒碗。
彻底石化在原地。
听完宁阙讲述，人都傻了。
他本人对奉帝的了解并不多。
可这些年来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奉帝极其勤政，也很听劝谏。
这些年来在他的治理下，大奉的国力已经达到巅峰。放眼九州，已无一人能与之抗衡。就算是曾经雄踞一方的大商皇朝，也已无法再与大奉抗衡。
奉帝这些年绝对是功不可没。
包括宁阙在内，对奉帝也是相当钦佩赞赏。当初他们其实曾怀疑过奉帝，还说他这人太过好大喜功。可宁阙每回都会给奉帝开脱，还说奉帝也是为大奉着想。奉帝要的并非一世之功，而是想着千秋万世。
“小师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奉帝真是这种人？”
“只能说，我们都被他们给骗了。”宁阙面露无奈，苦涩道：“特别是我。当初我其实也曾怀疑过他，母亲临终前就说过。当上皇帝后，人就会变的。我父兄全部战死，精锐丧尽，极有可能是奉帝的意思。毕竟我父王功高震主，在民间呼声极高。”
“可后来田仲勋带兵进京，加上这些年奉帝和太后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我就认为奉帝不可能如此愚蠢。异姓王都还活着，怎么可能先除去我父王呢？”
宁阙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不是没怀疑过奉帝。
只能说他怀疑错了方向。
奉帝这么做，并非是因为功高震主。而是担心秘密泄露，很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冒着动摇国本的危险，照样害死了他的父兄。
“从他年幼时，就已在布局。”
“奉帝是故意接近我，想着借此能有宁王府作为靠山。再后来又利用我父王，找机会除去了前太子。弑父杀兄，登上皇位！”
“这……”海宰挠着头，匪夷所思道：“那太后呢？她不是最宠爱你吗？难道说，这些事她也不知道？”
“这我不清楚。”
宁阙摇了摇头。
他记得，太后自幼对他极好。
甚至是比奉帝还要好。
他在宫中不论闯什么祸，太后都会帮他。他记得有回不慎打碎了前皇后的玉璧，太后亲自出面求情，甚至还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为此还受到了先帝的责罚。
也可能，太后和奉帝是一丘之貉，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得到宁王府的支持。毕竟太后当初可是干出狸猫换太子的事，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从顾家过继了个孩子。
宁阙记得自从父兄战死后，太后就开始潜心礼佛。每日都在永宁宫内吃斋念佛，也不再插手朝中的任何事。很明显太后是知道很多事，而且是做了亏心事！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主要是奉帝已经开始对我出手。”
“那师尊呢？”海宰也是猛地想到什么，连忙道：“奉帝知道你曾是神机阁的弟子，也知道我们都会帮你。说不准，他就会先对师尊下手。”
“暂时还不至于。”
宁阙摇了摇头。
“另外，我也让陆白师兄去通知师尊。届时就说青禾临盆在即，希望他能去看看外孙。”
“去了临淄，也不安全吧？”
“嗯。”
宁阙望着海宰，将自己的计划悉数告知。主要就是他先假死，让奉帝打消顾虑。届时奉帝肯定不会放过沈青禾，让她带上孩子返回长安。再由易随云乔装为刺客暗杀，届时再找机会逃至岭南。
“简单说，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以我对奉帝的了解，等他盖棺定论后，便不会再大动干戈，也不会再对神机阁动手。毕竟神机阁耕耘多年，弟子们都分散在各地。奉帝如果对神机阁下手，势必会导致所有弟子投靠他国。远的不说，西凉、南越、大商、辽国……这些可都是虎视眈眈。只要我一死，便没什么威胁。”
“这……”
海宰也是语塞。
今天的事已经刷新了他的三观。
没想到为了皇位，能出这么多事。
“这就是你的计划？”
“嗯。”
宁阙看着海宰，举起酒碗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的计划就是带人撤至岭南，在南越国蛰伏发展。等积攒足够的实力，便站出来举义旗，推翻奉帝。所以，还得仰仗大海师兄帮忙了。”
海宰长舒口气。
无比认真地点头。
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既然说到这份上，想必你都已考虑清楚。我们其实私底下谈论过你，也都认为你比奉帝更适合当皇帝。你若当上皇帝，神机阁也能全力支持你，未来或许能实现师尊的宏远。”
海宰扬起抹微笑。
在他看来，奉帝这么做是大错特错。如果奉帝真心对待宁王府，宁阙绝不会辜负他。现在闹到这个程度，也让宁阙彻底放下一切，决心要推翻奉帝的统治。别人可能做不到，但只要是宁阙决定的，就必定可以办到！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们都是神机阁弟子。”
“你有任何事，我自当全力以赴。”
“我和南越王关系极好，也算他们半个国师。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南越王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但他说白了也是为得利益，若没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这你放心。”宁阙扬起微笑，“首先，我会帮南越王统一整个岭南，帮他们防范大商王朝。后续若是能助我夺取天下，他南越王就是大奉的异姓王。只要效忠于我，每年朝贡，便可与国同休。我也不给他玩虚的，未来是肯定没有治理权的，但是他可享受食邑。”
削藩这种事急不得。
特别是宁阙现在一无所有。
肯定要得给南越王许下足够的利益。
好比当初高祖起兵，对各个异姓王好得没话说。更是立下誓言，将会与他们共治天下。异姓王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用开公司的说法，异姓王就都是最初的创业合伙人，他们有着原始股。
宁阙要做的事和高祖差不多。
甚至比高祖还要困难！
他面对的是全盛时期的大奉！
还有深不可测，文武双全的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