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龙隐惊雷
此时的宫道，宛如被一层青霜所覆盖，清冷而静谧。季妃身着华美的鎏金绣鞋，轻轻地踏在这铺满月华的道路上，每一步都似乎碾碎了满地的月光。
镇北侯紧随其后，他的玄铁护腕与腰间的佩玉不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宫道中，宛如荡开了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云妃的脚步突然停下，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镇北侯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忧虑。
“政儿若是肯拿出三成心思来经营自己的势力……”云妃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许叹息，她缓缓说道，“又何至于被那些世家子弟们议论成纨绔呢？”
说罢，云妃猛地扯断了指间缠绕的灵蚕丝，那银线在空中飞舞了一下，便如雪花般飘落，落地的瞬间，竟化成了灰烬。
萧景桓望着妹妹发间微颤的九凤步摇，想起昨夜红枫殿外那个被月光绞碎的窥天镜。他故意让开半步，靴底碾过宫墙投下的阴影——那里本该藏着三个暗卫，此刻却只剩下凝固的血色冰晶。
\"青龙卫最近在追查黑市流通的破境丹。\"他摘下片粘在妹妹肩头的枫叶，叶脉间流转的紫气烫得指尖发麻，\"听说有人用十颗丹药换走了北漠十八部落的效忠书。\"
云妃突然驻足。前方御花园的龙血树无风自动，十八朵帝女花同时绽放，花蕊中喷出的灵气凝成婴孩嬉笑的模样。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祥瑞之兆，却让她莫名想起儿子寝殿里那些会跳舞的月光小人。
镇北候双眸微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玄铁扶手，寒玉扳指在掌心磕出细响。他望着殿外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衫背影，忽觉檐角铜铃都凝滞了声响。\"这小子...\"喉间滚出的低语惊醒了梁上栖息的寒鸦，\"怕是最会藏锋的刀如果有人得罪他怕是要倒大霉”。尾音湮没在骤起的夜风里，惊得亲卫统领后颈寒毛倒竖——侯爷说这话时，竟带着三分他当年坑杀十万叛军前的笑意。
忽然三道武王威压如渊倾泻，整座玄晶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秦家老祖秦明座下的千年寒玉座轰然炸裂，飞溅的碎渣在触及他衣袍前诡异地悬停。老人枯瘦的手掌中，半盏残茶正化作万千晶莹的琉璃棱镜，每片碎片里都映着半年前那场惊变：青衫少年在暴雨中抬头，眼底闪过的金芒比当初斩落武王首级时还要刺目三分。
三道武王威压震得玄晶墙壁簌簌作响，秦家老祖秦明捏碎手中茶盏，琉璃碎片悬浮成半年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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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丹纹在少年掌心翻涌如活物，龙纹软榻上浮动的暗金龙鳞突然睁开千万双金瞳，将整座丹殿映得煌如白昼[6]]。三枚丹药表面游弋的饕餮虚影骤然凝实，兽首裂至耳根的巨口张开，竟将穹顶垂落的九霄紫气吞噬一空，丹纹裂隙中渗出暗金浆液，滴落时发出熔铁蚀金般的嘶响[1]]。
肖战腰间悬挂的玄冰玉佩\"咔\"地炸开裂纹，器灵化作的三足金乌刚展翅便被饕餮虚影摄住。那凶兽虚影的利齿啃噬着金乌尾翎，每撕扯一次，丹纹便多渗出一缕裹挟着洪荒气息的血雾[3]]。少年屈指轻弹丹药，软榻上的龙纹竟化作实体腾空，龙须缠住肖战元婴法相，将他渡劫期大圆满的威压硬生生按回泥丸宫[7]]。
丹殿四壁的青铜兽首突然淌出糖浆般的琥珀液体，地面浮现出十万年前某位丹帝刻下的《弑神丹方》残纹。饕餮虚影的咆哮震得残纹逆流重组，竟在空中凝成三枚与少年掌心一模一样的血色丹纹。肖战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渡劫时都未曾动摇的道心此刻疯狂震颤——那丹药里游动的哪里是虚影，分明是撕碎了时空长河的太古饕餮本体。
\"破境丹，服之三日必破一重天。\"秦政弹指将丹药射入三位老祖眉心，\"不过药力发作时……\"他忽然轻笑，窗外惊雷炸响，映得少年瞳孔泛起鸿蒙紫气，\"会看见自己最恐惧的画面。\"
孙家老祖孙无忌咽下丹药的瞬间，整座宫殿突然化作血肉熔炉。他看到自己三百年前屠灭的仇家从血池爬出，腐烂的手掌捏爆了他的本命法器。等他浑身浴血突破到武王四重时，却发现秦政正用他逸散的罡气修补龟甲占卜。
肖战背靠潮湿的石墙喘息，冷汗顺着眉骨滑入眼角，刺痛感让他不由眯起眼。袖口倒生的龙鳞甲片突然震颤如蜂鸣，折射着地牢幽绿的磷火，在逼仄巷道划出片片寒星。他盯着十步外那团扭曲黑影，喉结重重滚动：\"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尾音被剑鞘撞在石壁的闷响吞没，震得头顶蛛网簌簌飘落银丝。“半年前他给药时，我连他一丝气息都感应不到。\"
秦明面前悬浮着成人礼的请柬，鎏金纹路中渗出武皇威压：\"那日他斩杀邪修血河武皇时……\"老武王指尖颤抖，虚空浮现出当日场景：
血色天幕笼罩皇城，武皇七重的血河老祖狞笑着张开吞噬领域。百万百姓精血离体升空，却在触及红枫殿的瞬间被月光绞碎。秦政踏着枫叶走出宫殿，抬手间鸿蒙紫气化作三千锁链，将不可一世的邪修生生勒成干尸！
冠崩裂时带起一串血珠，\"你可知方才爆开的血河老祖，是三百年来唯一勘破生死关的魔道巨擘？\"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岩石裂缝，远处传来秘境崩塌的轰鸣。
血色雷云在苍穹之上翻涌，七十二座白骨峰被染成猩红。孙无忌踉跄着跌坐在断龙石上，胸前狰狞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混着金光的血液，那是被血河咒印侵蚀的征兆。
秦政站在三丈开外，素白道袍纤尘不染。漫天血雨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便蒸腾成绯色雾气，将那张清俊面容衬得宛如谪仙。他脚下踩着半截仍在蠕动的血魔触须——那是血河老祖本命法宝所化。
\"你听清他最后那句话了吗？\"孙无忌突然暴起，残缺的左手捏碎腰间玉佩，\"他说的是'原来是仙帝...'
密室骤然死寂，三位武王同时望向虚空。那里有百万星辰明灭，每颗星辰都是一尊沉睡的仙帝胚胎——空有位格而无力量，唯有经秦政召唤入世后，才可重新修炼登临绝巅。
赵灵儿跪坐在琉璃榻前，武师四重的气息完美掩盖了月华神玉的波动。她手中银剪\"咔\"地剪断烛芯，万里外某座荒山应声崩塌，正在炼制血傀的邪修同党瞬间化作冰雕。
\"主人，礼部送来冕服图样。\"明儿捧着玄金卷轴轻声道。那卷轴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细看时竟有星辉流转，每道褶皱纹路都暗合周天星斗排列，青龙白虎的绣纹在光影变幻间似要破卷而出。她指尖抚过卷轴边缘时，隐隐有二十八宿的星芒在指缝间明灭。
殿内烛火突然诡异地一滞。可儿倒悬的绯色裙裾如血瀑垂落，发间银铃叮当作响。\"抓到只小老鼠哟~\"她晃动着指尖那具鬼面傀儡，傀儡关节处缠绕的咒文还在挣扎扭动，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渗出黑血。随着她五指收拢，傀儡核心爆裂的脆响里夹杂着千里之外北疆军帐中的哀嚎——那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夜枭，又骤然断在某种利器破空的啸叫声里。
秦政斜倚在蟠龙榻上，掌中星辰核雕成的糖人正吞吐着银河般的糖丝。忽然间流转的紫气凝成传音波纹，糖人空洞的眼窝里迸出两点幽冥鬼火：\"检测到可召唤位格——【九幽冥帝】\"那声音仿佛自九幽黄泉传来，糖丝里浮现出森罗殿的虚影，\"当前匹配修为：武神三重（上限）。是否唤醒？\"最后四字响起时，整座宫殿的地砖下都传来锁链挣动的铿锵回响。
\"留着给成人礼助兴吧。\"少年漫不经心地弹碎糖人，鸿蒙道纹顺着地脉蔓延，将整座皇城炼成本命法器。
礼部尚书跪在丹墀下，面前展开的冕服设计图自动变幻。金乌羽织就的十二章纹里游出赤龙虚影，惊得镇国玉玺嗡鸣不止。
\"不合祖制！\"大皇子捏碎青铜酒樽，\"不合规矩，也不知道父皇和老祖宗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
二皇子突然按住兄长手腕，他腰间新得的玄铁重剑正在哀鸣。两人同时望向红枫殿方向，那里升起的气息让武王级的本命法器战栗跪伏。
夜风卷着枫叶掠过九重宫阙，每一片叶脉都烙印着帝纹。秦政站在观星台上轻笑，身后虚空浮现百万仙帝胚胎，最前方九幽冥帝的位格正在吞噬月光。
子时的更鼓响彻城，礼部钟楼突然绽放九彩霞光。沉睡的玄策王国尚不知道，这场成人礼将是诸天万界震颤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