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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谒之厅的星海依旧静谧,三团古老意志的光晕已重归沉寂,只留下那尊青铜方碑默然矗立,仿佛亘古如此。石台上的空气却依旧凝重,方才的决议余音犹在耳畔。

“灰烬……”罗垚缓缓站起身,重复着这个新赋予的代号,目光再次落在静滞棺上,已多了几分正式的意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随我们来吧。长老们的决议,即是守夜人的最高指令。‘往昔回响’……那是每一个新晋守夜人都必须经历的洗礼,但对你而言,或许……将更为深刻。”

贝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石台边缘,面向那片无波的漆黑星海。她抬起右手,手腕上的青铜手环亮起幽蓝的光芒,与下方倒映的星辰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呼应。

她以手指为笔,以灵源为墨,在虚空中快速勾勒出几个极其复杂、蕴含着时空韵律的古老符文。

符文成型的那一刻,无声地坠入下方的“海面”。

没有溅起丝毫涟漪。

但整个“海面”却骤然亮了起来!平滑如镜的黑暗褪去,显露出其下并非真正的海水,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无数流动的光影和数据洪流构成的浩瀚深渊!

那里面奔腾闪烁的,是凝固的时间,是封存的历史,是这个世界过去无数重大事件的能量印记!

一条由柔和白光构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浮桥,自石台边缘缓缓延伸而出,通向那光影深渊的深处。桥身微微晃动,仿佛由记忆和时光编织而成。

“跟上,不要偏离光桥。”贝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往昔回响’长廊是陛下以莫大伟力固化的历史残片,直接接触其能量洪流,即便是我等,也有被同化、迷失在过往中的风险。”

罗垚率先踏上了光桥,他的身影在桥上传来的微弱白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孤寂。贝琳紧随其后。

雷恩操控静滞棺,平稳地悬浮着跟上。一踏上光桥,他便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仿佛并非行走在实体之上,而是滑行在时间的弦线。

四周的光影洪流如同奔腾的大河,无数模糊的画面、声音碎片、能量波动扑面而来,又飞速掠过,带来一种信息过载的眩晕感。

光桥蜿蜒向下,深入那沸腾的记忆之海。

周围的景象开始逐渐清晰、放缓。

他首先看到的,是无比辉煌的盛景。

巨大的、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城市悬浮于云海之上,灵能驱动的流光如同溪流在城市间穿梭。形态各异的智慧种族和谐共处,有的身披星光编织的衣物,有的驾驭着温驯的灵能生物,有的则在讨论着深奥的宇宙法则。

巨大的青铜机关龙优雅地巡弋天际,洒下滋养万物的灵雨。远方的星港中,停泊着线条优美、符文闪耀的星槎,正准备启航探索遥远的星海。

空气中弥漫着蓬勃的创造力、无尽的好奇心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就是……青铜纪元?轩辕陛下统治下的黄金时代?

即便是雷恩那冰冷的意识核心,也不由得为这超越想象的辉煌文明而感到一丝震撼。这与如今地表那个挣扎于蒸汽与符文、对深渊充满恐惧的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

【辉煌……鼎盛。】雷恩传递出意念。

“是的。”罗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怀念与骄傲,但也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这就是我们曾经拥有,却最终失去的……陛下伟业之巅。”

景象继续流转。

画面切换,展现了青铜纪元的科技与灵能奇迹:巨大的星环环绕着恒星,汲取着近乎无限的能量;生命形态的自由转化与升华;对时空结构的深入理解和应用;甚至……窥探其他宇宙晶壁的宏伟计划……

然而,在这极致的繁荣之下,一些不和谐的阴影开始悄然浮现。

一些区域的灵源开始变得浑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心生烦躁的灰色。偶尔有报道称,某个边缘殖民地的居民开始出现诡异的幻觉和暴力倾向,但很快被当局以“灵源不适症”为由掩盖下去。

一些研究深渊能量、试图“化废为宝”的秘密实验室被建立,却又在短时间内因“意外事故”而悄然关闭,所有数据被封存。

雷恩看到了年轻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理想主义光芒的普罗米修斯。他正在一个庄严的议会上,与一些看起来更为保守的官员激烈争论。他的手中挥舞着数据晶板,上面显示着初火能量逐渐衰减的曲线图,以及深渊污染区域不断扩大的星图。

“我们必须寻求变革!陛下的‘续火’之法虽稳,但太慢!跟不上深渊侵蚀的速度!我们必须更深入地理解初火,理解熵!利用它们!而不是一味地防御!”年轻的普罗米修斯声音激昂,充满了说服力。

台下,不少听众眼中露出了动摇和感兴趣的光芒。

景象再次变换。

战争爆发了。

不再是之前小规模的边境冲突,而是全面性的、铺天盖地的黑暗浪潮。从宇宙的缝隙中,难以名状的、由纯粹混乱和恶意构成的深渊生物蜂拥而出。它们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灵源被污染,生命要么被同化为扭曲的怪物,要么被彻底吞噬殆尽。

辉煌的青铜纪元舰队与这些可怖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厮杀。灵能炮火照亮虚空,巨大的符文阵法湮灭星辰,强大的修士与骑士与扭曲的魔物贴身肉搏。每时每刻都有英雄陨落,都有世界化为焦土。

雷恩看到了罗垚和贝琳—— 年轻时,他们的脸上仍然带着不那么艰难的痕迹,但他们的眼睛已经被战争弄硬了。他们并肩作战,当时他们的力量已经很强大,在噩梦般的部落中开辟了一条道路。

他也看到了轩辕陛下。那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最危险的战场,祂的光芒所至,深渊退避,扭曲被抚平。但祂的脸上,已可见疲惫之色,祂的力量似乎不再像传说中那样无穷无尽。

战争的焦灼,资源的消耗,初火衰减的加剧……一种绝望和焦虑的情绪开始在帝国高层蔓延。

就在这时,普罗米修斯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显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偏执。他的身边聚集起一批追随者,他们秘密地进行着实验。

景象变得阴暗起来。在一个隐蔽的、防护极其严密的实验室中,普罗米修斯和他的团队正在操作一个复杂的装置,试图将从战场上捕获的深渊侵蚀体进行“熵逆转换”。装置中央,一团黑暗扭曲的能量在疯狂挣扎,而在装置的输出端,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诡异纯净感的白色能量被提取出来……

实验似乎……成功了?那丝白色能量散发出一种强大的、令人心季的秩序波动。

普罗米修斯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他的追随者们欢呼雀跃。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对着某个记录装置激动地呐喊,“这才是未来!这才是希望!我们可以从敌人身上汲取力量!我们可以用深渊来滋养初火!我们必将胜利!”

看到这里,罗垚和贝琳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拳头下意识地握紧,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显然,他们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光桥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得混乱和狂暴!

普罗米修斯不再满足于小规模实验。他说服(或者说蒙骗)了部分高层,获得了一次对“雍州鼎”进行“熵逆充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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