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帝国虽已覆灭,蓉城易主,可巴蜀之地并未尽数归入大周版图。
驻扎在剑阁,剑门关前的李雄率领着军队扼守天险,栈道上旌旗如林……梁州,江城,李成手握梁州兵团,粮草充足……这兄弟二人,一守蜀地门户,一镇巴地,手中握着重兵,成了大成仅存的抵抗力量,也是力羯苍穹一统巴蜀的最后阻碍。
梁州刺史府内,烛火摇曳,映着李成沉冷的脸。
他刚听完部下带回的消息,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眼底翻涌着愠怒与不屑。
“成多这废物!”李成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兵临城下便开城投降,连抵抗都不抵抗,怎么说,那蓉城也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坚城,他却连守都不敢守?”
“我李家兄弟手中精锐兵马,能征善战之士,同时还有粮草,他若撑到我与大哥回援,何至于落得亡国之君的下场!”
身旁的副官连忙劝道:“刺史息怒,陛下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蓉城空虚,实在难守……”
“无奈?”李成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击着甲胄,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怕了!”
“怕抵抗失败,遭遇血腥报复,怕成家灭门,便把‘大成皇帝’的担子扔了,只顾着自己活命!”
话音未落,府外忽然传来通报:“大人,蓉城使者到了,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传诏。”
李成眼底的寒意更甚,却还是压下怒火,沉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锦袍的使者捧着明黄色的诏书,快步走进厅内,对着李成躬身行礼:“陛下有诏,梁州刺史李成接旨。”
李成并未下跪,只是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使者展开诏书。
使者清了清嗓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念道:
“奉天承运,大成皇帝诏曰:今大周王师压境,力羯苍穹携锐卒数万,破榕江、斩成世浑,兵临蓉城。”
“蜀中空虚,无兵可守,无险可依。”
“朕念及满城百姓,不忍见屠城之祸,不忍见生灵涂炭,遂开城纳降,以保万民性命。”
“梁州刺史李成,乃朕之肱骨,素怀忠勇。”
“然时势已去,抗力难回。”
“今诏你即刻解甲,率部向力羯苍穹投诚,勿作无谓抗争。”
“降则保你李氏宗族平安,保梁州百姓无虞,抗则必遭兵祸,届时城破族灭,悔之晚矣。”
“朕以祖宗基业起誓,此诏为保民而来,非为一己之私。”
“望卿三思,勿负朕意,勿负百姓。钦此。”
诏书念完,厅内一片死寂。使者捧着诏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李成,却见他脸色铁青,双目圆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好!好一个‘保民而来’!”李成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洒而出,溅湿了桌案上的兵符。
他上前一步,一把扯过使者手中的诏书,狠狠掷在地上,用脚重重踩着,声音里满是怒火与鄙夷:“他成多想当窝囊废,想丢了祖宗的基业,便自己去当!”
“凭什么拉着我李家一起?凭什么让我也放下兵器,做那降臣?”
“当年我李家帮助他父亲成前打造这巴蜀基业,大成基业!”
“如今敌人到他面前,连打都没有打就跪地投降了,真是软弱无能!”
“但他是无能之辈,我李成非无能之辈!”
“就算要败,也不能不战而败,而是应该堂堂正正的被击败!”
“我绝对不会投降的!”
使者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刺史息怒!陛下也是为了……”
“为了他自己的性命!”李成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想当大成的皇帝,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朕呢?”
“不想做巴蜀的主人,我李家兄弟想!”
“我大哥在剑门关扼守天险,我在梁州手握重兵,凭什么要向一个外来者投降?”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副将,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传我将令!”
“即刻点齐梁州兵马,备好粮草兵器,三日后出兵,向蓉城进军!”
“我要与那力羯苍穹决一死战!”
“若能赢了这一战,再回头问责那个混蛋皇帝,看他还有何脸面见大成的列祖列宗!”
李成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的,毕竟他不是什么牌都没有了,他手里还是有牌的,其实在他的眼里,即便最后真的败了,那么他扼守巴地,占据江城这座山城,当一个山大王,那也是可以的!
完全没有必要,低头投降,伏首称臣!
副将眼中闪过一丝振奋,当即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待副将退下,李成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狼毫笔,蘸满浓墨,飞快地写下一封书信。
笔锋凌厉,墨色厚重,每一个字都透着决绝与底气:
“兄长亲启:成多昏庸,已开城降周,大成虽灭,然我兄弟手中尚有重兵。”
“弟已点齐梁州全部兵马,三日后向蓉城进发,欲破力羯苍穹之军,夺回蜀中腹地。”
“剑门关乃蜀地门户,兄长若能率部南下,与弟内外夹击,必能大败周军。”
“届时巴蜀尽归我李家,兄长为君,弟为将,共保这巴蜀安宁,岂不比做那降臣强万倍?”
“望兄长速作决断,起兵驰援!”
“弟成泣血顿首。”
写罢,他吹干信上的墨迹,将信装入蜡丸,召来最得力的斥候:“连夜出发,务必将此信送到剑门关,亲手交给我兄长!若延误时机,提头来见!”
斥候接过蜡丸,躬身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李成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峦。
梁州的夜风带着凉意,吹起他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战意。
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大成的残脉,更是为了李家的野心……他要让成多看看,谁才配做巴蜀的主人,要让力羯苍穹知道,这蜀地,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占就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