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吃完饭后，和陈芷琪道别，开车回到了自己家。刚换好衣服坐下，一个陌生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张宇，是我，江柔。”
张宇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回想起这个名字。他和江柔并没有什么深交，仅仅见过两次，唯一的联系便是那个小女孩——妮妮。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张宇下意识问道。
“我托人问来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江柔的声音透着焦急和疲惫，“张宇，妮妮今天要出院了，可是她一直在哭闹，不肯走，说什么都要找爸爸……不管我怎么哄，她就是不听。医院这边一直催着要办手续，我实在没办法，才联系你。”
张宇眉头微微皱起，妮妮的爸爸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他沉默了两秒，低声道：“她爸爸……”
江柔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她爸爸已经不在了，可是……自从上次出车祸后，妮妮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些不稳定，医生说是受到刺激导致的短暂性认知错乱。她一直把你当成爸爸，我试过解释，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张宇握紧了手机，心里有些复杂。他和妮妮并没有太多交情，最多也就见过几次，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认错自己。可现在听到江柔的语气，他也能想象到她的无助和焦虑。
电话那头，江柔继续说道：“张宇，我知道这样找你很唐突，可是妮妮一直哭闹，甚至开始拒绝进食，医生也劝我顺着她一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宇深吸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拿起车钥匙，直接说道：“等我。”
说完，他直接出了门，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帝都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气氛有些焦灼。五岁的小女孩妮妮坐在病床上，眼眶红红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眼里满是委屈和抗拒。护士和医生已经来了几次，催促着江柔尽快办理出院手续，可妮妮却始终不肯配合，一直哭着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来接我！”
江柔站在床边，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疲惫，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妮妮，乖，听话，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她蹲下身子，语气尽可能温柔，伸手想去抱妮妮。
可妮妮猛地往后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紧贴着墙角，拼命摇头，哽咽着道：“不——我不要！我要爸爸来接我！爸爸答应过我的，他说要带我回家！”
江柔的眼神微微一滞，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下眼底的酸涩：“妮妮，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爸爸已经……”
“你骗人！”妮妮猛地提高了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脸蛋因为情绪激动而涨得通红，“爸爸没有死！他没有死！他上次来医院看我了！他抱过我，还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回家！你骗人……你骗人！”
江柔的心狠狠一颤，忍不住闭了闭眼。
她知道，妮妮口中的“爸爸”，不是那个已经去世的男人，而是——张宇。
可妮妮的思维已经混乱了，她根本无法理解现实。自从那场车祸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医生说是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刺激，导致短暂性的认知错乱，甚至部分记忆重叠。她记得自己有个爸爸，可她的爸爸已经不在了，而张宇正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了她安全感……所以，她下意识地把张宇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甚至深信不疑。
可……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
江柔咬了咬牙，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和无力。
家里要是有个男人在，或许情况会好很多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苦笑了一下。她和妮妮相依为命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情，可是，面对一个哭闹不止、执意要“爸爸”的孩子，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张宇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医院。他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江柔身上。
她依旧很美，但比起上次见面，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一些，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和焦虑所致。她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外面搭着一件浅灰色的长款风衣，虽然身形依旧纤细高挑，但眉宇间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有几缕落在了脸颊边，显得有些凌乱，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忧虑。
听到开门声，江柔抬头，看到张宇的身影时，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在病床上的妮妮，本来还窝在角落里，泪水模糊了小脸，可当她看到张宇出现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她愣了一下，泪眼婆娑地盯着他，接着像是确认了一般，突然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爸爸！”
她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哭过的鼻音，软软的、糯糯的，透着一股委屈和依赖。
那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妮妮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穿着一件粉色的连帽卫衣，袖口因为抓着被子而微微皱起，白皙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因为哭泣而湿漉漉的，眼角还泛着点点红晕，像是一只刚被人欺负过的小兔子，楚楚可怜，却又透着一丝期待和欢喜。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张宇面前，仰着头，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小嘴微微嘟起，像是受尽了委屈，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爸爸，你终于来了……”
张宇心头微微一震，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她的脸蛋圆圆的，皮肤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亮，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特别是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一颗剔透的水晶，让人心生怜惜。哭过后的她鼻尖微微泛红，唇瓣也是湿润润的，整个人显得又萌又可爱，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猫，拼命想要寻找依靠。
张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本来是为了安抚她才来的，可此刻看着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竟然有些不忍心开口去解释什么。
他下意识地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妮妮的头发，声音温柔了几分：“别哭了，爸爸来了。”
妮妮吸了吸鼻子，眼眶里还含着一点泪水，可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破涕为笑，扑进了张宇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嘟囔道：“爸爸抱抱……”
张宇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而站在一旁的江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