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乌云遮蔽了月光，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一场无声的梦魇。
我们已经埋伏在京都郊区那座地下设施外整整三小时。
我蹲在一辆废弃货车后，透过红外望远镜观察着入口处的守卫换岗情况。
柳思思靠在我身旁，手中握着一份从安娜那边传来的建筑结构图，指尖轻点：“东南角有条通风管道直通核心机房下方，但必须穿过一个数据中转站。”
“韩东已经在那边植入病毒。”我说，“只要他一动手，整个安保系统会有三分钟的延迟反应窗口期。”
林若兮在一旁低声确认：“安娜已经伪装成技术人员进入控制室，她将在我们抵达中转站前解除主控权限。”
我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紧张与兴奋。
这次行动，是我们摧毁“镜渊会”京都站点的关键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出发！”我低声道，率先跃出掩体，猫腰前行。
我们五人小队悄然绕过外围防线，韩东的病毒果然发挥了作用，巡逻机器人的动作迟缓，监控画面开始卡顿。
安娜发来信号：“权限已解，通道开放三十秒。”
三十秒内，我们必须穿越那段布满传感器的长廊。
“走！”我一挥手，林若兮和楚寒立刻冲出，在前方为我们打开第一道隔离门。
我紧随其后，柳思思断后，苏曼则悄悄潜入另一侧的电力通道，准备随时切断备用电源。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直到……
当我一脚踏入核心机房时，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波动，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形。
“不……又来了？”我咬牙，意识到自己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
意识空间迅速成型——熟悉的实验室、昏暗的灯光，还有……他们。
六个我，一字排开，站在对面，眼神各异，有的冷漠，有的愤怒，还有的……空洞无神。
“你终于来了。”其中一个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还想继续下去吗？你真的以为你能赢？”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隐隐发热。
洞察之眼启动，我能感知到这些“我”都是虚假的投影，是“镜渊会”用来扰乱心智的陷阱。
“你们不是我。”我冷冷地说道，“你们只是他们的工具。”
“那你呢？”另一个我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操控吗？你不过是在执行他们为你设定的剧本罢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心里。但我没有动摇。
我一步步走向他们，每走一步，那些影像便模糊一分。
“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低声说，“我不再被定义，我是丁致远。”
话音落下，我猛然挥拳，击碎第一个幻影。
它在空中崩裂，化作黑雾消散。
紧接着，我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剩余几道身影之间，拳拳到肉，声声闷响。
一个个“我”接连破碎，最后只剩下那个穿西装、神情平静的“我”。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仿佛等待我的选择。
我没有犹豫，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摔在地上。
“你也不是我。”我沉声道，“你只是我想逃避的那个版本。”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缓缓化作尘埃，随风而去。
意识空间瞬间崩溃，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核心机房门口，额头冷汗涔涔。
警报声响起，系统重新激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与爆炸声。
“致远！”耳机里传来林若兮急促的声音，“敌方增援来了！黄少峰亲自带队，正在朝你方向推进！”
我心中一凛，黄少峰是“镜渊会”的技术骨干，擅长心理战术与数据反制，如果让他赶到，局面将彻底失控。
“楚寒，狙击封锁出口！”我一边往服务器区域跑，一边下令，“苏曼，引爆备用电源室！”
“明白！”两人几乎同时回应。
下一秒，远处一声巨响，整栋建筑剧烈震动，应急灯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整片区域陷入黑暗。
“干得好！”我低吼一声，趁乱冲进主服务器区，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贴墙而行，手指摸向腰间的电击器和U盘。
病毒程序已经准备完毕，只要插入主机，就能启动强制重启，切断意识传输链路。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丁致远，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是黄少峰。
他就在不远处。
我缓缓握紧拳头，心跳加速，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战，我必须赢。
黄少峰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的呼吸沉稳而有力，像是猎人盯上了困兽。
“你以为你注入的那点病毒就能摧毁‘镜渊会’的意识传输网络？”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这套系统有三层加密回路，你的程序最多只能触发重启，而不是彻底销毁。”
我握紧手中的U盘，冷笑道：“重启就够了。一旦主机强制重启，所有正在进行的意识上传都会中断，你们那些‘永生者’的灵魂，将在数据洪流中永远迷失。”
黄少峰终于动了，他猛地扑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我迅速后撤一步，侧身避开他的直击，同时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窝。
“砰！”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我趁势追击，一拳砸在他胸口，将他重重地踹翻在地。
“你们用科技囚禁人性，却忘了人类最强大的武器——选择。”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却坚定。
黄少峰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我已经没时间与他纠缠。
几步冲到主服务器前，我将U盘插入接口，按下执行键。
屏幕上瞬间跳出倒计时：系统重启程序启动，剩余时间：120秒。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闪烁，整个房间开始震动，仿佛这座地下设施即将崩溃。
“致远！”耳机里传来柳思思的声音，“情况有变，卡洛斯的人正从东侧包抄过来，苏曼被困在b3层！”
我咬牙：“让她原地等待，我们马上接应她。”
黄少峰突然大吼：“丁致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人类？不，你在毁灭未来！”
我没有回答，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未来不是你们决定的。”
倒计时还剩不到一分钟，整座建筑已经开始崩塌。
钢筋扭曲，墙壁裂开，碎石不断落下。
我和柳思思、林若兮、楚寒汇合在b3出口，苏曼已经被韩东救出，正由安雨桐护送撤离。
“走！”我大喊一声，带头冲出通道口。
身后传来爆炸声，整条走廊轰然坍塌，黄少峰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中。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冲出地面，夜风扑面而来，带来久违的真实感。
远处，安娜和韩东早已开着车等候多时。
我们跳上车，轮胎摩擦地面，车辆疾驰而出。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整座设施化为一片废墟。
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柳思思轻声问：“我们赢了吗？”
我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缓缓摇头：“这只是开始。”
几小时后，我们在一处隐蔽的中转站落脚。
新闻频道正在滚动播放紧急报道：
＞ “据多方消息，今晚凌晨，‘镜渊会’位于京都、伦敦、新德里的三处核心站点相继遭到神秘袭击，疑似内部叛变……”
画面切换至京都站点现场，满目疮痍，浓烟滚滚。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说，“但我们至少切断了他们的中枢神经。”
林若兮递给我一杯热水：“接下来怎么办？”
我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属芯片。
那是我在主服务器旁顺手带走的身份识别芯片，原本只是随手之举，但此刻，我注意到它的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文字：
＞ 最终变量：丁致远-a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东西……为什么会标注这样的代号？
“韩东，”我开口，“帮我解析一下这个芯片的数据。”
他接过芯片，神色凝重：“没问题，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柳思思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内心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拥有洞察之眼？
为什么他们会称我为“最终变量”？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了？
这些问题像藤蔓般缠绕在我的心头，无法驱散。
火车在夜色中疾驰前行，窗外的世界逐渐模糊成一条线。
真正的谜底，还在前方等待着我去揭开。
而在这一切背后，或许藏着一个比“镜渊会”更深的秘密。
一个关于我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