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隔着洗衣机门，泡沫裹着床单，在里面翻滚。
一大清早，裴璟接了盆温水，倒了点洗衣液，开始搓洗水里轻飘飘的布料。
刚冲完澡，他没吹头发，只是胡乱擦了几下，水珠凝聚在发丝尾部，时不时滴进盆里。
心怦怦跳了好几下，裴璟深呼一口气，闭眼，唇紧紧抿起。
认命地拿起吹风机，他按开开关，嗡鸣声响起。
对上镜子里红得发烫的耳根，裴璟垂下眼，喉结滚了好几滚。
怎么......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怎么能做那样的梦呢......
捂着眼使劲揉了几下，裴璟拍拍自己的脸。
因为是旧小区改造，虽然几人的卧室都是套间，但阳台都不大。
平时晾点衣服还好，如果是床单被罩这种，要去客厅那边的阳台晾。
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听到开门声，许辞南下意识抬头。
对上裴璟抱着床单走出房间，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低下头。
没两秒，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许辞南眯起眼。
床单？
他家阿姨有个习惯，每周挑天气最好的那天，把全家的床单被套洗一遍。
前天下过雨，昨天早上还有风，中午就出了大太阳。
想起昨天苏姨下楼收衣服，许辞南愣了愣。
这......昨天刚换上的床单，这才一天不到，有什么好洗的。
对上他探究的眼神，裴璟欲盖弥彰。
“不小心把可乐泼上去了。”
“哦——”
许辞南挑了挑眉，好笑地盯着他看，上赶着安慰人。
“没事，很正常，年轻嘛。”
床单带着洗衣液的香气，搭在晾衣架上，盯着被风吹起的一片，裴璟搓了把脸，蹲在阳台冷静了一会。
22.
推开卧室门，对上她哥时不时看一眼阳台，笑得莫名其妙。
许辞音不解，疑惑道：
“嘴角抽什么，跟中风了似的。”
跟小璟开开玩笑就算了，见妹妹出来，许辞南立马收敛。
昨天下午吃了相宜从家带的蓝莓乳酪切角，许辞音念念不忘，梦里都是蓝莓酱。
正好赶上休息日，睁开眼，在床上赖了一会，她摸起手机，下单了点材料。
从外卖员里接过材料，许辞音伸了个懒腰，抬脚往厨房走。
推开阳台门，裴璟跟她打了个照面。
许辞音诧异，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阳台很热吗，你脸怎么这么红？”
对上音音的脸，裴璟满脑子都是梦里的画面。
手背过去，掐了一下自己的腰，错开眼，他不敢看她。
“还好......”
奇奇怪怪的，看他一眼，许辞音不再纠结，拎着袋子走进厨房。
许辞音买了三盒蓝莓，两小一大，正好，小的用来熬果酱，大的做装饰。
其他材料家里都有，蓝莓泡进沥水篮里，她开始着手烤戚风胚。
厨房门刚关上，许辞南笑得前仰后合。
三两步走到沙发前，裴璟恼羞成怒，摸起个抱枕，抬手往他的方向一扔。
“哎——”
“不笑了，不笑了，行了吧？”
说罢，他果真止住笑，悠悠道：
“都多大的人了。”
听出许辞南话里的揶揄，裴璟刚想继续砸他，就听见厨房里传来音音的声音。
“裴璟——”
扔下抱枕，裴璟连忙应道：
“来了。”
23.
自从许辞音开始琢磨烘焙，裴璟就时常给她打下手。
没买厨房机时，他是揉面的。
心血来潮做雪花酥时，他是压平切块的。
到后面技术明显提升了，许辞音直接把熬果酱的重任交给了他。
“这次蓝莓有点酸，多放点糖。”
裴璟嗯了一声，往里多扔了几块冰糖。
合并了三个房子，家里重新装修后，这间小厨房被许辞音改成了烘焙间。
面积不大，设备还占地方，两个人在里面，稍微有些拥挤。
蓝莓进锅前，要先跟冰糖一起碾压，怕溅到身上，裴璟转身去取围裙。
过道实在是窄，许辞音往前挪了两步，给他让出地方。
贴着橱柜走出去，路过她身后时，裴璟垂眸看了一眼。
她刚把蛋糕糊倒进模具，准备震气泡。
风顺着窗户吹进来，裴璟抬手，很迅速地帮她捋了一下耳边碎发，接着静静地看音音的动作。
时间像是停止了。
自从许辞音开始烤面包，裴璟最喜欢的就是跟她一起，窝在小小的烘焙间。
放空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小时候的事，想毕业以后，想大学，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还不到能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年纪......
锅里果酱咕噜咕噜冒着大泡，裴璟把火调小，拿着硅胶铲不停搅动，余光注视着许辞音的动作。
“裴璟。”
还以为偷看被抓包了，裴璟呼吸一滞，下意识收回目光。
“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想起她前几天吃饭时候说，想去看部电影，但是还没选好，裴璟转头看她，喉咙有点发紧，心就跟那锅蓝莓果酱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泡。
是看电影吗，为什么不在客厅说。
是要单独跟他看电影吗？
喉结滚了好几下，裴璟忙不迭开口。
“有。”
许辞音把拌好的乳酪送回冰箱，随口道：
“正好，之前相宜帮忙联系了个数学老师，明天试试课，你看能不能听懂。”
？
24.
许辞音自认为十分贴心。
虽然没想好找什么理由跟裴璟好好聊聊，不过，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她会尽可能地去包容他脆弱的内心。
爸妈忙碌，这么多年，他们三个一起长大。
终究是亲爸亲妈，虽然忙起来几天不见一次，她和她哥也不会觉得跟父母有什么隔阂。
但裴璟不一样。
许辞音总觉得，这么多年，他在这个家里一直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这几年，这人越来越闷，很多想法都不会说出口。
思绪回笼，对上裴璟半疑惑半震惊的眼神，许辞音清了清嗓子，安慰道：
“没事的，课时费不算贵。”
对于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裴璟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
许辞南吸吸鼻子，走过来，捏几颗蓝莓扔进嘴里，明知故问道：
“什么味？这么香。”
还想帮裴璟开导一下呢，突然被打断，许辞音瞪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怎么记得，有些人前几天发誓，说再吃一口就胖十斤——”
许辞南捂起耳朵。
“吃一口又没什么。”
26.
蛋糕做不了那么快，戚风烤好后还要晾凉。
倚在门框边，看两人收拾台面，许辞南悠悠叹口气，感叹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上一秒你俩还是每天哭个不停的小孩，下一秒就长这么大了。”
许辞音纠正他。
“明明每天哭个不停的是裴璟好不好，我哪里这样了。”
裴璟眨眨眼，没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许辞南先笑起来了。
“你说小璟，我突然想起来，你俩九岁的时候，回老家过暑假，那帮碎嘴子，每天逗小璟玩，说他是外公抱来给你当童养夫的，没说几天，硬生生把小璟给吓哭了哈哈哈哈哈。”
说罢，对上裴璟茫然的眼神，许辞南安慰道：
“现在知道了吧，都是逗你玩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童养夫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