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天地失声。
炽白剑光冲天而起,令道衍场上的许多修仙者都纷纷失神。
绝大多数的年轻修士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剑意,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剑意,毕竟从古至今,辰平洲历史上所拥有天生剑意的修士,总共就只有七人而已。
这七人当中,真正以登仙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也就只有苍岳真人和白殇真人两人。
更何况,那已经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
也许这些不知道剑意为何物的年轻修士们,就只是为了那道几乎不可能是武泉境修士所为,冲上天际的炽白剑光所震撼。
但是在场的剑修们,以及各大宗门的长老们,对此的看法则完全不同。
这可是天生剑意!
辰平洲,要变天了!
修仙天赋已经冠绝当代,甚至可以说是冠绝古今,可是这还不止。
这样的一个绝世天骄,竟然还拥有天生剑意!
坐在观礼台上,蜃楼宫窃时楼的正法长老,也是此次蜃楼宫使团的御使长老林墨,这位万化境大能的手竟然在止不住的发抖。
这样的一个天才,昨天竟然差点死在了不动剑宗的邪门歪道手中。
而后,林墨的视线又瞧往一旁周瑾韵的方向,只见这位蜃楼宫的道门行走脸上,似乎并没有对宿鸿禛的天生剑意产生任何意外或者惊讶的情绪。
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一般。
周瑾韵,从一开始就知道宿鸿禛的天赋。
那么,这或许代表着那位在蜃楼宫中地位几乎一点都不次于太上枢机长老的尚御律也清楚此事。
所以才会举荐宿鸿禛,来参加天顶山问道。
类似于周瑾韵以及黎浩然这种,修仙天赋已然与同时代的其他年轻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天骄,往往会被世人称之为“登仙之资”。
但是登仙之资并不代表着必定登仙,如果当前辰平洲历史上所有被誉为登仙之资的天才们都能登仙的话,那么辰平洲所出现过的登仙境修士总数就不会是三十位,而是三千位。
可宿鸿禛不一样。
在他站在道衍场的擂台之上,施展出足以碾压一切对手的实力,并且斩出那道天生剑意时,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此子必将登仙的事实。
当前的这个情况不对。
林墨如此想着。
恐怕仅凭在天顶山上的蜃楼宫弟子,没有办法能够保证宿鸿禛的绝对安全。
必须得尽快联系宫主,甚至是直接联系太上长老院,让他们来定夺,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行。
最好是某位神通境的太上长老,携带着归墟塔或者千云刃直接赶往天顶山。
毕竟,只要能跟这位名为宿鸿禛的少年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蜃楼宫的未来,就定将会是一片光明。
坐在林墨长老左手边,那位并非明艳长相,而是清寂中又带着几分如初雾一般朦胧美感的少女,则并没有像林墨那般紧张。
她当然不担心宿鸿禛的安危,因为有陈前辈,和那位先生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宿鸿禛成长的脚步。
道衍场上的所有人,都为宿鸿禛的天生剑意而感到震撼,甚至五大宗门的长老们,已经开始拿他同过去的苍岳真人以及白殇真人进行对比。
可并没有发现,那道仍残留于天地之间,极细的炽白剑痕正在缓缓愈合。
“天生剑意……”
望着那道直冲天际的炽白剑光,何安双眼失神的轻声呢喃道。
他垂于身旁的手掌,仍在往地面上滴血,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言。
紧接着,何安举起他手中那柄仍然在鸣泣着,在浴血之后变得赤红鲜艳的鸣血剑。
他的视线,就只在那柄鸣血剑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将这柄不动剑宗花费了三十万上品灵石锻造而成的法宝,往身前三尺外的地面上掷去。
鸣血剑如切开豆腐一般的,将搭建擂台的青石砖穿透,并且插在其中两寸有余。
“从今天起,我何安就此折剑,终生不碰剑刃,不修剑典。”
这般说着的何安转过身去,他一边朝着擂台下的方向走去,一边从自己身上的玄色道袍上撕下一块布条,开始包扎自己被割破的掌心。
宿鸿禛只是沉默着,注视着何安的背影。
他的心中并未产生什么波澜,因为在何安向自己立下折剑之誓的那一瞬间,他便必须要对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做出准备。
……
观礼台的另一侧。
身着纯白道袍,袖间绣有鎏金云鹤纹的温和青年,端坐在椅子之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枚刻有“空缘首座”四个大字的精巧玉牌。
他目睹了刚刚擂台上所发生的一切。
事实上,从昨天宿鸿禛只用身法便战胜了斩雷宗的贾洪涛的时候,黎浩然便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劲。
自己可能不是那个青袍剑修的对手。
但是,如果自己能够认真研究对方的身法以及习惯的话,也并非没有胜算。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黎浩然是绝对正统的天才,从他踏入仙途的那一天起,无论是修行还是学习术法,都从未遇到过任何瓶颈。
将一切都做到完美无缺,并且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样的他,理所应当的被当代的空山宗宗主收为亲传弟子;理所应当的成为空缘山首座:又理所应当的成为空山宗的天顶山问道人。
可是,将一切都做到完美,在面对真正可以改变时代的妖孽之时,仍是远远不够的。
“如何,我没说错吧?”
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黎浩然的身侧传来。
黎浩然先是微微一怔,在那个声音传来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旁。
不过他并未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就只是缓缓转头,看向那位刚刚才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位身着素色道袍的年轻修士。
“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前辈。”
随后,黎浩然苦笑着,朝坐在自己身旁的游先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