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无垠，风过草低。
六匹骏马，如六道流光，在苍茫的草原上疾驰。
烟尘在马蹄后扬起，又被风迅速吹散。
陆晨一马当先，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殷素素、方艳青、纪晓芙、杨凰衣紧随其后，姿态各异，却都透着一股飒爽。
最后是黛绮丝，怀里似乎抱着小昭，稍稍落后几步，但也稳稳跟着。
天空澄澈如洗，几朵白云悠悠飘过。
“吁——”
陆晨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歇会儿。”
陆晨祭出九鼎，掏出几个红得发亮的番茄。
“尝尝，这可是咱们大明的第一批番茄。”他随手抛给几女。
殷素素接住，咬了一口，汁水四溅。
“嗯，酸酸甜甜，太好吃了。”她眯起眼睛，像只偷腥的猫。
杨凰衣也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陛下，你这袖里乾坤真是越来越方便了，下次能不能变点冰镇酸梅汤出来？”
陆晨掏出一个酒坛，扔给杨凰衣：“冰镇酸梅汤没有，红酒就有，别喝多了，小心“醉驾”。”
是葡萄酒。
杨凰衣接过，喝了一口，走到陆晨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夫君，您不是打算直接飞过去吗？怎么改主意陪我们骑马了？”她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陆晨瞥了她一眼：“你们不是想体验一下‘策马奔腾么？”
杨凰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陛下也会说这话？我还以为你只会说‘砍了’、‘灭了’呢！”
殷素素看了看纪晓芙：“在这大草原骑马而行，没有素食纷扰，确实痛快，比闷在皇宫里强多了，你说是不是啊？晓芙妹妹。”
纪晓芙柔声道：“嗯，是啊，能与陛下一同领略这西域风光，真是难得。”
方艳青依旧没说话，只是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看了看不远处的黛绮丝。
陆晨没接话，目光扫过远方的地平线。
短暂的休息后，一行人再次上马。
马蹄声再次响起，单调而富有节奏，仿佛敲打在天地这面巨大的鼓上。
夕阳西下，将草原染成一片金黄。
天边燃烧着绚烂的晚霞。
“安营扎寨。”陆晨勒马停下。
他挥了挥手，从九鼎之中飞出来了两顶精致的帐篷，稳稳地立在草地上。
豪华毡帐，放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殷素素、杨凰衣、纪晓芙嘻嘻哈哈地跑进帐篷，方艳青也默不作声地钻了进去。
黛绮丝看了看剩下的帐篷，抱着熟睡的小昭，弯腰走了进去，放下帘子，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夜色渐浓。
草原的夜晚，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星空格外璀璨，仿佛触手可及。
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
陆晨的主帐内，灯火通明。
隐约的笑语声传出，是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憨，几分魅惑。
黛绮丝的帐篷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小昭睡得很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黛绮丝却毫无睡意。
她侧耳倾听。
隔壁那边，声音渐渐变了。
不再是清晰的笑语，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动静。
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压抑的喘息，细碎的呻吟，偶尔夹杂着几声变了调的惊呼。
声音不大，却像羽毛一样，一下下挠在心尖上。
在这寂静的草原之夜，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磨人。
黛绮丝翻了个身，用手捂住了耳朵。
没用。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直钻进脑子里。
她烦躁地坐起身，将被子拉过头顶。
还是没用。
帐篷的布料并不厚实，隔音效果约等于无。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声音里，有殷素素的娇媚，有杨凰衣的柔情，有纪晓芙的隐忍……甚至，似乎还有那个清冷如冰的峨眉掌门，方艳青！
黛绮丝咬住了嘴唇。
灭绝师太……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居然……居然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世道真是变了。
黛绮丝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涩和鄙夷。
真不要脸。
她将被子猛地掀开，瞪着帐篷顶。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愈演愈烈。
此起彼伏，像是某种靡靡的乐章，在这空旷的草原上奏响。
黛绮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下了地，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一角。
月光如水，洒在草地上，泛着清冷的光。
那顶帐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暧昧。
灯影晃动，人影交错。
风吹过，带来更清晰的声音。
黛绮丝猛地放下帘子，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走回角落，抱起熟睡的小昭，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想从女儿温热的身体上汲取一点力量。
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听，不去想。
但那销魂蚀骨的声音，如同魔咒，缠绕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
只剩下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
黛绮丝松了口气，却感觉更加疲惫。
她抱着小昭，蜷缩在角落里，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
似乎是……方艳青？
她猛地睁开眼。
不，是错觉吧。
一定是太累了。
她摇摇头，将脸埋进女儿柔软的发间。
夜，还很长。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陆晨已经收拾妥当，站在帐外，负手而立，望着东方的鱼肚白。
殷素素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慵懒的红晕。
“夫君，起这么早？”
接着，杨凰衣、纪晓芙也陆续出来，神色间都带着一丝满足后的倦怠，但精神看起来却不错。
方艳青最后一个出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眼角的余光似乎扫了陆晨一眼，又迅速移开，脸颊微红。
黛绮丝抱着已经醒来的小昭，正在喂奶。
小昭这么大还没断奶，陆晨神识无意中探查了一下。
“我擦！海碗啊！”陆晨惊呼一声。
四位美女都没搞明白陆晨说什么，面露疑惑。
只有毡帐内的黛绮丝，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重新踏上征程。
马蹄踏破晨曦的宁静，向着更远的南方，帕莎的方向，继续前行。
黛绮丝回头看了一眼昨夜宿营的地方，草地被压出了几片痕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仿佛昨夜那令人心烦意乱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她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背，催动坐骑，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风，依旧在吹。
路，依旧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