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沙沙声，随后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喂，哪位？”
郭承渊握紧话筒，声音恭敬却不卑不亢。
“陆老师，我是郭承渊，打扰您休息了。”
“承渊？这么晚有什么事？”陆忠武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郭承渊深吸一口气，语速稍快。
“老师，我们在前进厂调研期间查到了一些关于前进厂严重造假的证据，情况紧急。”
他简明扼要地将前进厂的情况和钱解放提供的线索告诉了陆忠武。
话筒那头，陆忠武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造假？还篡改监测数据？好大的胆子！”
老教授的声音中满是震怒。
“这不仅仅是学术不端，这是在拿工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郭承渊心中一喜，忙说：“老师，明天我们准备获取决定性证据，但担心地方保护…所以…”
话没说完，陆忠武就接过话头，声音铿锵有力。
“明白了！你们等着，明天上午十点，我会组织几个够份量的学者和省厅的领导到场！”
电话那头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这种败坏行业风气的行为，我绝不姑息！”
挂断电话，郭承渊轻舒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微微闪亮。
转身走回房间，推开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郭承渊微微一笑，轻点头。
“搞定了，老师答应明天十点带队到达。”
房间内爆发出一片欢呼，郭绍华却抬手示意安静。
“好，现在分配明天的任务。”
他的声音平静。
“我和龙飞去取原始台账，正平，你带着其他人去车站接应老师他们。”
他看向每个人的眼睛。
“明天，将是真相大白的时刻，请大家保持警惕。”
李龙飞手握成拳，兴奋得脸色通红。
.........
旅馆窗外，天色未明，城市的轮廓如同浸在墨汁里的剪影。
郭绍华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前进厂高耸的烟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方案再检查一遍。”他转过身，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和朋友闲聊，眼神却异常锐利。
周正平紧张地翻开笔记本，手指微微颤抖：“师傅，我们计划在六点二十分进入厂区，那是早班工人进厂最密集的时间点，也是保安交接班的时间窗口。”
“钱工的办公室在技术楼三楼最东侧，监控死角有两处。”郭承渊指着手绘的简易地图，声音冷静，“根据我昨天的观察，早上七点前只有一名保安在那层巡逻，频率约为二十分钟一次。”
李龙飞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师傅，那把锁我昨天看过了，老式弹子锁，三分钟内保证开启！”
郭绍华轻轻点头，眼睛微眯：“记住，拿到台账后，不要走正门，走东侧的废弃物料通道，那里监控已经老化，是个盲区。”
他看了一眼手表，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好了，如果任何环节出现变故，立即撤离，安全第一。”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龙飞，跟我走。”郭绍华拿起一个普通工人的蓝色工作服，动作轻巧地穿上，“其他人按计划行动。”
六点十分，晨曦微露，前进厂大门外已排起了长队的人流。
工人们大多睡眼惺忪，推着自行车，或三五成群地走向各自的车间。
郭绍华和李龙飞混在人群中，低着头，脚步不急不缓，如同两滴水汇入河流，毫不起眼。
空气中弥漫着煤焦油和铁锈混合的气味，这是老工业区特有的味道。
他们避开了主干道，沿着厂区边缘的小路穿行。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偶尔有巡逻的保安骑着自行车经过，车灯的光柱扫过，两人便迅速隐入路边的设备阴影或树丛后。
每一次擦肩而过，李龙飞的心脏都像要跳出嗓子眼，手心全是汗。
郭绍华却始终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清晨散步，只有那双警惕的双眼，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镇定无形中感染了李龙飞，让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边。”郭绍华低声说，指了指前方一栋不起眼的灰色三层小楼。
技术楼到了。
楼门口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保安，眼神涣散地看着进出的零星技术员。
两人趁着几个技术员一起进入的瞬间，紧随其后，顺利地混进了楼内。
“这保安疲劳作战啊，连盯梢都没精神，咱们占便宜了。”郭绍华嘴角扬起，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屑。
李龙飞紧张地点点头，他的手心全是汗。
这种潜入对他来说太过刺激，像极了电影里的情节。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顺着楼梯爬上三楼，郭绍华始终走在前面，每拐一个弯就先探头观察情况。
“师傅，您以前干过这事？”李龙飞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有，”郭绍华轻笑，“不过我看过不少电影。”
两人沿着走廊前行，远处传来打字机的哒哒声，有人早早来上班了。
“低头装忙，不要东张西望。”郭绍华小声提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平淡无奇，仿佛只是个来上班的普通技术员。
三楼。
东侧。
钱解放的办公室门牌有些歪斜，上面积着一层薄灰。
“动手。”郭绍华靠在对面的墙壁阴影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楼梯口和走廊尽头。
李龙飞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工具，里面是几根细长的金属丝和薄片。
“这技术哪学的？”郭绍华忽然问道。
“上学的时候自学的，那会儿宿舍钥匙总丢，后来就…”李龙飞话未说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郭绍华迅速站直身体，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铅笔，装作在墙上的布告栏前记录什么。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技术员匆匆走过，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快点。”郭绍华压低声音。
李龙飞蹲下身，将耳朵贴近锁孔，屏住呼吸。金属丝探入锁芯，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楼下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让李龙飞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芯转动了。
“成了！”
李龙飞迅速收起工具，推开一条门缝，和郭绍华闪身进入，然后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旧办公桌，两个文件柜，墙角堆着些图纸和杂物。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环境不错嘛，这得亏前进厂还穷，要不早就装监控了。”郭绍华环视四周，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参观旅游景点。
李龙飞却紧张地看着窗外：“师傅，咱们时间不多了吧？”
郭绍华点点头：“找那个旧工具箱。”他低声命令，目光快速扫视着房间。
两人分头行动，动作迅速而无声。
文件柜是锁着的，郭绍华没有尝试去破坏。
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本原始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