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赵朴修直接去了铜锣湾。
到了昨天晚上去的堂口楼下,赵朴修看见下面一圈的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另外有两个军装在拉警戒带。
他凑上去问:“怎么了这是?”“昨晚号码帮堂口死人了。”“不止啊,钱和白粉都给抢走了。”“不是啊,我听说是女人都给强了,男人都给杀了!”“胡说八道,就是粉给抢了,其他的社团不满意,打过来了。”
赵朴修听了不得要领,不过出事是一定的了,正在犹豫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看见骡崽天陪着一个便衣差佬走下来,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最后骡崽天停住脚步目送差佬带着人离开。
赵朴修等人离开后走上去打了个招呼:“天哥,怎么回事?”骡崽天看见赵朴修也抱拳施礼:“老弟,别提了。昨晚堂口给人挑了。”“损失大吗?”“损失还好,就是没了几个人,小五昨晚也没了。”
赵朴修一顿,心里突兀地起了一种跟自己有关联的念头。
骡崽天招了招手,跑过来一个人:“天哥!”“把那几个废物都赶走!这里留两个人看着就好,其他的人都去油麻地。”“是,天哥。”
骡崽天对赵朴修说:“老弟,我们到另外的地方喝茶。”两人来到不远处的一个茶室,一进屋老板就站起来打招呼:“天哥!”“大口,给我们个包厢,我和朋友谈事。”“有有,楼上最里巴厘岛。”
两人进了巴厘岛,老板跟进来站在一边,骡崽天吩咐:“给我一壶狮峰龙井,一蒸虾饺,一蒸烧卖,一份云腿鸽片。修哥你用什么?这里鱼生粥非常不错。”赵朴修“哈哈”了一声:“既然天哥说不错那我就来份鱼生粥吧,一份凤爪,另外给我上一壶六安瓜片。”老板听完用眼睛看骡崽天,骡崽天摆摆手让他下去。
等老板将所有东西摆好出去,骡崽天示意手下小弟到楼梯口坐着,两人才一边慢悠悠地吃着东西,一边说话。
骡崽天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嚼了几下:“老弟,急着找我有什么事?”赵朴修也喝了一口粥:“大陆过来人了,里面有我一个仇人,我想做了他。”“官面上的人还是一般人。”“就是这个不太清楚,他过口岸后是大社的人去接的。”“那就是官面上的人啰,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也是,那就算他是官面上的人吧。”
骡崽天又夹了一个烧卖填进嘴里嚼着,沉吟不语,心里盘算着,赵朴修也不去催促,顾自己拿了一个凤爪啃着。“老弟,我们熟归熟,不过做了一个没名堂阿灿和做一个官面上的人这……”赵朴修把啃剩的鸡爪骨往桌上一丢:“天哥,这不用你讲,道理我懂,你就说价钱吧。”“十万吧。”
赵朴修一听就说:“天哥,这也太贵了。对方也就是一个学生仔而已。”“你说的可能没错,但问题他是大社去接的,万一他有特殊身份呢?我不得安排人跑路,那样十万我根本不够,所以说你最好有点详细的情报。”
赵朴修顿时哑口无言,这确实是他有欠考虑,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乱了方寸,就像他自己讲的“不过是个学生仔”,既然到了香岛也算是到了他的地盘,是虎它得卧着,是龙它得盘着,他怕什么呢?
赵朴修将剩下的鱼生粥几口喝完,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样,天哥,你等我一天,我去盘一下道,若是有背景按你说的价,若是没有……”骡崽天接过话头:“一万!”“好,就这么说定了!”赵朴修站起来说:“告辞!”“茶不喝啦?”“下次吧,下次我做东!”“好!”
赵朴修下楼离开了。
骡崽天继续吃东西,门口进来了一个马仔:“天哥!”“怎样?”“昨晚上我们这边大约九点多黑了灯,对面花婶说黑灯后有亮起一个手电筒,里面有人,但是她看不真,也就一米七几的个头,是个中年人,后来上楼了,田鸡和花仔明应该是出来看苗头被打倒的。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保险柜运出去。”
骡崽天沉思着伸手去端茶杯,马仔很有眼色地拿起茶壶给骡崽天添茶。“黑龙,你说会是谁干的呢?”“天哥,左不过就是那几个,旧义安和合胜和呗。老实讲是谁干的有什么要紧,您说是谁就是谁呗!”骡崽天展颜一笑:“黑龙,可以啊,长进了。说的不错,管他是谁干的,老子的东西和钱没了,我看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去,找黑白无常来!”“哎,得令!”马仔跑着去了。
赵朴修匆匆来到合一堂,找到王语初,准备布置人手去调查一下金力。
金力的房门被敲响,金力打开门一看是一楼的服务生:“金先生,有一位汇丰银行的金先生打电话找您。”“哦,我就来。”金力回身拉上门,跟着服务生下楼。
也是因为外汇的缘故,金力他们这次住的宾馆也就是有床有柜子,干净一点,其他的像房间里电视啊电话啊都没有,所以才有服务生因为电话来喊金力。
金力来到一楼,接起电话:“喂,是mike吗?”“金先生吗?您托我的事有眉目了,可以请你来一趟吗?”“好的,我一会过来。”
金力放下电话,转身想上楼和华子云交代一下,却没想到他就跟下楼来了。
华子云看向金力,眼里有询问之意,金力点点头说:“我要出去一趟,跟同志们说一声不用跟着了,让对方看见反而不美。”华子云经过昨天的事对金力信任的程度高了些:“好的,你一路上留心!”
金力点点头,就从宾馆走了出去。
后边跟下来的公安同志问:“不跟吗?”“不跟!”“好吧。”两人却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不约而同地在一楼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旁的报纸、杂志看了起来。
金力出门就直奔汇丰银行而去。
到了汇丰银行门口,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人立在大堂里,他一见金力眼里亮了亮,迎上来对金力说:“先生,您请跟我来!”金力朝他笑笑:“你还记得我啊?”“先生,记住人是我们该做的。”
两人来到金文康的办公室,那个年轻人轻轻敲了敲门:“经理!”“进来!”年轻人推开门,侧身让金力进去,他把门轻轻带上。
“啊,金先生你来了。”金文康看见金力进来,急忙站起来:“您是咖啡还是茶?”“茶吧!”“好的。”金文康给金力泡上了茶,然后请金力入座,他也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找了关系,身份证可以在一周里办下来,就是要花一些费用。”金力不解地问:“我不是已经给了你电子计算器吗?”
金文康解释说:“金先生,我想的是不能一下把这计算器放出去,一下放出去可能会把价钱降下来,所以……”金力似笑非笑地问:“所以你需要我再出一笔费用?”金文康有点难为情:“就一点点。”金力给此人打上了个不可信任的标志,太贪了。
“多少?”“两张大金龙就好!”金力也懒得多说,从怀里掏出两张一千的港币给他:“mike,不会有下一次了吧?”“那不会那不会!”金力站起来想走,又一想就对金文康说:“mike,你能给我拿几刀有你们银行抬头的稿纸吗?”“有有,你要多少都有,等我给你拿。”
金文康出门给金力去拿了十刀稿纸,金力放入他形影不离的挎包里,离开了汇丰银行。
反正离宾馆不远,金力也就腿着回去了,走了不远却听见有人喊道:“大力,大力!”
金力循声望去,却见街对面贝勒爷和关二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
金力也有点惊讶,怎么在这遇见了这二位,他看看左右车辆,快步穿过马路,跑到了贝勒爷的身边。
“哎呀,贝勒爷,您吉祥!”金力玩笑般地打了个招呼,谁知他这玩笑般的话语却把贝勒爷的眼泪给惹出来了。
“哎,这怎么话说的?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金力有点慌张地问。
贝勒爷拿块手帕擦擦眼泪:“没啥,没啥,就有几年没听见这话了,心里想的慌!离乡人贱呐。”金力听了看着贝勒爷有点显老的脸庞,心里也不是滋味。
“还没问你呐?你怎么到香岛来啦?跑出来的?”“那哪能呢,我那么一大家子人呢,我跑出来算怎么的啊,是不是您说?我是出公差。”“啊,几年不见,出息了。”金力看了看附近说:“贝勒爷,咱就别在这马路边说话了,找个地聊聊吧。”“成,到我住的地方吧。”
三人上了巴士,来到了上环,到了永利街的一栋唐楼下,贝勒爷指了指这栋楼:“我到这就买了这栋楼自个住。”
金力见这幢楼的一楼开了一个商铺,他跟着贝勒爷从一旁的梯子上了三楼,开了门,金力一看室内装修摆设,不禁赞叹:“贝勒爷,要说还是您有家底,瞧瞧,这就是底蕴。”贝勒爷心里高兴:“那是,咱祖宗阔过!”
不过他又是一叹:“可惜现在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说着让金力坐了下来。
关二很快泡了两杯茶上来,金力朝关二笑了笑。
金力问:“贝勒爷,您现在挺好的?”“好是好啊,可架不住坐吃山空啊。”贝勒爷说。
“我说大力,你在这还能呆几天啊?”“我啊怎么着也得十来天。”“哦”贝勒爷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金力看看贝勒爷,又看看站在一边的关二,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他心里一动:“贝勒爷,我有点事想问您,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说!”
金力问出一番话来,让贝勒爷和关二不禁大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