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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小的箭矢,无情地拍打着紫彦城斑驳的城墙。白景鸿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中的景象,心中满是忧虑。为了筹集军资,他已经奔波了许久,却一次次被人作梗,如今这已经是第七次了,距离军资交付只剩一个多月,可进展依旧寥寥无几。

更让他头疼的是,传来消息,东锦城遭遇天灾,火势凶猛难以控制。东锦城作为紫彦国的粮食重地,这场大火让本就紧张的粮食供应雪上加霜。不仅如此,东锦城一直承担着为紫彦城输送大量税收以支持军队开支的重任,如今受灾严重,税收断绝,军资筹集更是难上加难。

“大人,这次苏晟翼他们又以各种借口拖延拨款,还暗中指使一些富商拒绝出资,咱们该怎么办?”副将陈远满脸焦急地说道。

白景鸿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们这般肆无忌惮,无非是想看着我们在军资问题上出岔子,好借机打压。可无论如何,军资必须按时筹集,否则前线将士们如何御敌!”他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却又透着坚定。

与此同时,凤城却涌动着截然不同的暗流。宁王的私矿深处,火把将岩壁照得通红,矿工们赤着上身搬运黑亮的煤块,铁链与矿石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矿洞深处传来痛苦的呻吟,管事挥起皮鞭抽打偷懒的矿工,鲜血溅在煤堆上,转眼就被黑色吞噬。

“都给我加快速度!”管事一脚踹倒一个瘦弱的少年,“这批煤今晚就要运到郑郡王的船上。”

郑郡王的船队停靠在港口,甲板上的水手们小心翼翼搬运着南洋运来的香料箱。突然,一声脆响打破寂静,一名水手失手摔碎木箱,露出里面暗藏的青铜火铳。管事脸色骤变,寒光一闪,水手的喉咙涌出鲜血,尸体被迅速抛入海中,只在水面留下一圈暗红的涟漪。

李家绸缎庄与赵家米行隔街对峙,两家掌柜在醉仙楼雅间密会。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赵家掌柜突然掀翻茶盏:“李家的人往我粮库里投毒,当我是死人?!”

“赵兄这是血口喷人!”李掌柜也拍案而起。话音未落,窗外飞进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李家掌柜的耳际钉入木柱。两人脸色大变,同时抽出腰间短刃,却见门外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两位何必伤了和气?”郑郡王的师爷摇着折扇缓步而入,袖口绣着的金线蟒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师爷慢条斯理地说,“苏丞相和孙丞相已经布好了局,就等白相国倒下,到时候……”他故意停顿,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整个凤城的财富,可就任由各位瓜分了。不过,要是两位执意内耗,怕是连汤都喝不上啊。”

赵家掌柜眉头紧皱,沉声道:“那依师爷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师爷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很简单,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封锁通往紫彦城的官道。没了粮草支援,白景鸿撑不了多久。等他一倒,各位再慢慢清算旧账也不迟。”

李掌柜眼神闪烁,思索片刻后,咬牙道:“好,就依师爷所言。但丑话说在前头,等事情结束,赵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赵家掌柜冷哼一声:“哼,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再说!”

相国府的夜色如泼墨般浓稠,更鼓声在寂静的街巷中回荡。墨泯身着一袭玄色夜行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相国府的暗影里。他避开巡逻的侍卫,灵巧地翻过院墙,踏着青瓦无声前行,最终停在白诗言闺房的雕花窗前。窗棂透出昏黄的烛火,将少女的剪影温柔地勾勒在纱帘上。

屋内,白诗言正抱着雪球坐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它蓬松的毛发。雪球慵懒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墨泯抬手叩响窗棂,三声短,两声长。屋内突然传来瓷器坠地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白诗言连雪球都顾不上放下,便朝窗边奔来,怀中的雪球被颠得“喵呜”一声抗议。

“墨泯,你终于来了!”白诗言打开窗户,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担忧的泪花。她将雪球往榻上一放,纵身扑进墨泯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害怕……苏晟翼和孙鹤鸣他们太过分了,爹爹快撑不住了。”

墨泯心疼地搂住她颤抖的肩膀,这才发现她的寝衣已被冷汗浸透。少女身上淡雅的香气混着泪水的咸涩,萦绕在鼻尖。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诗言抬起头,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墨泯,今日爹爹回府,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憔悴。问了许久,才知苏晟翼和孙鹤鸣那两个奸臣,不仅驳回了所有物资调拨令,让前线的将士们面临断粮的危机,还派人在城中强征存粮。百姓们本就生活困苦,这下更是雪上加霜,好多人都在挨饿!”

她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诬陷父亲私吞军资。爹爹一心为了国家和百姓,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可现在,朝中弹劾爹爹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山。爹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把自己的心血和付出都一一说明,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们却根本不听,还以‘扰乱朝纲’为由弹劾爹爹。那些曾经和爹爹称兄道弟的同僚们,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都对爹爹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爹爹现在孤立无援,我真的好害怕……”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墨泯瞳孔骤缩,一股怒火腾地升起。她抱紧白诗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她的衣料,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揉了揉蹭过来的雪球的脑袋。雪球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大了:“这群奸贼!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伯父现在怎么样?身体吃得消吗?”

“爹爹已经四五天没合眼了,最近几日他还风寒了,却还在四处奔走……”白诗言哽咽着,“墨泯,我好怕失去爹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墨泯扳过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诗言,你我早已是一体,放心,我不会让伯父有事。他们这般颠倒黑白,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明日我便去暗中调查,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你别太担心,先照顾好自己,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猫草,雪球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尖嗅了嗅,“我明日便去安排人,让他们筹备物资,尽快交于伯父手里。”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脸色骤变,墨泯下意识将白诗言护在身后,右手已握住腰间匕首。白诗言却一把拉住他,指向床榻边的暗格,压低声音道:“快躲进去!别被发现了!”

暗格狭小逼仄,墨泯刚蜷缩进去,白诗言便将一本厚厚的账本盖在入口处。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门被猛地推开,丫鬟小翠举着灯笼闯了进来:“小姐!刚刚前院有异动,老爷让奴婢来看看您是否安好。是不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白诗言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我……我没事,许是野猫翻墙罢了。你别自己吓自己。”她弯腰抱起在脚边打转的雪球,指尖紧张地揪着它的软毛,“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别让老爷担心。”

小翠狐疑地扫视屋内一圈,目光在床榻处停留片刻,最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白诗言关好门,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墨泯急忙从暗格中钻出,将她稳稳扶住。雪球也跟着凑过来,用脑袋轻轻顶了顶白诗言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

“诗言,这倒是我第一次这么躲着。”墨泯伸手又挠了挠雪球的下巴,小家伙舒服得直打滚。

白诗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将头靠在墨泯肩头:“往后怕是还有更多险处要躲。苏晟翼和孙鹤鸣步步紧逼,爹爹在朝堂上孤立无援,我真怕他们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前日,爹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却被他们以‘扰乱朝纲’为由,弹劾了一番。现在朝中人心惶惶,没人敢站出来为爹爹说话。”

墨泯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想象着白相国在朝堂上受辱的模样,胸中的怒火再次翻涌。她摩挲着白诗言的发丝,轻声道:“他们这般颠倒黑白,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明日我便去暗中调查,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白诗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也要帮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被他们欺负,我也要出一份力。”

“不行!”墨泯立刻否决,“太危险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待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白诗言还想争辩,却被墨泯一个温柔的吻堵住了嘴。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就在气氛愈发浓烈时,窗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雪球不知何时跳上窗台,正用爪子扒拉着窗棂,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似乎在抗议主人对自己的忽视。白诗言被这动静打断,“噗嗤”笑出声来,伸手将雪球抱到床上:“瞧你,又来捣乱。是不是吃醋啦?”

雪球“喵呜”一声,窝在两人中间,毛茸茸的身子蹭了蹭白诗言的手臂。墨泯无奈地摇头,伸手揉了揉雪球的脑袋:“看来这小家伙是吃醋了。它可真是我们的小电灯泡。”

白诗言依偎在墨泯怀里,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白诗言仰起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墨泯,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她缓缓凑近,带着茉莉香气的呼吸轻轻拂过墨泯的脸颊,随后,柔软的唇轻轻覆上他的。墨泯先是一愣,紧接着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两人的吻绵长而缱绻,仿佛要将心底的担忧与眷恋都化作这温柔的触碰。雪球歪着脑袋,蹲坐在一旁,蓝眼睛好奇地盯着主人,偶尔发出几声轻轻的“喵喵”,像是在为这甜蜜的氛围伴奏。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彼此的气息还交织在一起。

白诗言脸颊绯红,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轻声呢喃:“有你在,真好。”墨泯低头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睡吧,明日一早,我便去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白诗言轻轻应了一声,往墨泯怀里又缩了缩,将头埋在他颈窝。墨泯搂着她,伸手将烛火吹熄,屋内瞬间陷入黑暗。雪球“轻巧”地跳了两下,窝在两人脚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夜更深了,窗外的风轻轻掠过树梢,在这静谧的夜里,三“人”依偎在一起,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沉入温柔的梦乡。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墨泯便踏着熹微的晨光悄然离开了相国府。她身形矫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寂静的街巷中穿梭。街道上还弥漫着薄薄的晨雾,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为这宁静的清晨增添了一丝生机。

一路疾行,当墨泯回到轩墨庄时,日头已升至半空。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青石走廊上,将石板晒得发烫。廊下悬挂的竹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燥热。

“少阁主!”一个暗卫突然从阴影中闪出身来,神色慌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凤城那出事了!”

墨泯眉头猛地一皱,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安排在凤城的眼线全部失联,所有信鸽也都没了消息。”暗卫喘着粗气,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烧焦的信鸽竹筒,“这是最后一只信鸽传回来的。而且,我们的人在暗中跟踪时,发现宁王和郑郡王的马车频繁出入王府,瞧那情形,肯定在谋划着什么惊天阴谋!”

墨泯接过竹筒,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看到竹筒表面烙着的诡异血色图腾,那扭曲的蛇形纹路,正是藤蛇教的标记,她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眼神中闪过彻骨的寒意。“这不仅意味着凤城的联络彻底中断,咱们之前的所有计划恐怕都已暴露。”她语气森冷“立刻召集所有暗卫,让他们务必小心调查。行动过程中,千万不能暴露身份,一旦身份有暴露的风险,直接动手,绝不能留后患!尤其是要确保阴墨瑶的安全,她在凤城负责重要事务,绝不能出任何差错。要是她有一点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然而,变故接踵而至。就在暗卫刚刚领命离去不久,又有一名侍卫神色匆匆地从远处跑来,脚步慌乱,在走廊上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他一路狂奔,丝毫不敢停歇,径直朝着墨泯所在的方向冲去。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将这个可怕的消息告知墨泯。

待他跑到墨泯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完整。“少主……不好了……”他好不容易稳住呼吸,“负责传递消息的五名精锐死士中,两人离奇失踪,剩下三人昏迷不醒,脉相紊乱,显然中了某种蛊毒!”

墨泯听闻,眼神瞬间冷厉如霜,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透着无尽的杀意。说罢,她猛地转身,大步迈向书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沉重而有力。

进入书房,墨泯走到紫檀木榻前,猛然坐下,手中的鎏金护甲重重叩击扶手,发出一连串尖锐而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这声响如同催命符,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当管事捧着账本膝行上前时,书房里安静得连烛泪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墨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泛黄账页,突然在某处停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那处异样,仿佛要将账本看穿。

“这是什么?”墨泯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且充满威压。不等管事回答,她手臂一挥,账本裹挟着劲风破空而出,如同一柄利刃深深钉入墙面。纸页边缘划过总账房的右颊,鲜血瞬间顺着沟壑蜿蜒而下。整座书房仿佛都被这股气势震慑,剧烈震颤起来,青铜烛台轰然倒地,火苗瞬间吞噬了账本边角,“嗤啦”的燃烧声中,几行涂改过的数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半月不见,这就进了耗子?”墨泯缓缓起身,玄色衣袍扫落满桌文牍。竹简坠地的脆响惊得众人脖颈发紧,她身上散发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从今日起,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需要汇报,直接给我往死里查。若敢有隐瞒,下场就和这账本一样!”他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角落里几个老管事对视一眼,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资历最老的周管事,嘴唇哆哆嗦嗦地张开,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少……少主,那几笔账,是……是陈、赵、王几位老掌柜经手的……”

“老庄主早前吩咐过,他们是长辈,要给他们几分薄面!”另一位老者壮着胆子急切插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试图以此来阻止即将到来的风暴。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就如同投入热油中的水滴,瞬间点燃了墨泯眼底那压抑已久的寒意。刹那间,她周身的气息仿佛被寒冬的暴雪笼罩,骤然降至冰点,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也随之下降了好几度。

“薄面?”墨泯的声音仿佛从无尽的冰窖中传来,冷得让人牙齿打颤。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冷笑,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被他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死神临近的脚步声。“去,把他们给我拖过来。告诉所有人,本少爷有请。要是敢有半点拖延,你们跟他们一起别想活着走出墨家!”她的眼神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冰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小厮们浑身战栗,其中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在晨光中跌跌撞撞地消失不见。

不多时,王掌柜被拖拽进来,他的喉间还喘着粗气,显然在来的路上没少挣扎。这位执掌商号几十年的老人,目光扫过满室狼藉,尽管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砖上,疼得他脸色扭曲,但多年养成的体面让他仍强撑着。“少主明鉴,许是账房疏漏......”他试图辩解,声音却带着一丝心虚。

“疏漏?”墨泯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寒铁般的手指死死扣住对方咽喉,手上的鎏金护甲尖锐的边角刺破皮肤,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王掌柜的瞳孔急剧收缩,只觉一股寒意从脖颈处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血管里穿梭,连睫毛上都仿佛凝上了一层白霜。“三笔转运记录凭空消失,经手人签章却是你的飞凤押,你当我瞎吗?”墨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王掌柜的心上。

“你以为我想这样?”王掌柜边笑边喊,“一个黑袍人,他拿着毒药逼我吃下!他说要是不听他的,我全家老小都得死;要是听话,就会给我解药。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家人送命啊!”

墨泯眼神一凛,却并未心软,冷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背叛。若你当时说出实情,也许还有转机,背叛却只能是死路一条。”

王掌柜此时已彻底绝望,他清楚自己活不成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拉墨泯一起。他想起黑袍人曾阴森地告知,只要有人沾了他这被下了特殊毒药之人的血,必定中毒。

“反正都是死,那就一起死!”王掌柜突然发力,拼尽全身力气朝着墨泯扑去,口中喷出一大口带着剧毒的鲜血。墨泯躲避不及,那毒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和衣物上。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接触毒血的地方传来,她只觉头晕目眩,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涌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老掌柜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突然诡异地大笑起来,嘴角溢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流淌,滴落在青砖地上。“少主好手段......就算杀了我,也解不开‘噬心蛊毒’。”他边笑边费力地扯开衣领,只见青黑色的纹路如同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他的脖颈和胸口。“每月朔日,骨头寸寸碎裂,那滋味儿……嘿嘿......”

“你这老匹夫!”墨泯咬牙切齿,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就算我中毒,你就能活着走出去吗!”

王掌柜听闻,原本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怨毒填满:“你都中毒了,还能怎样?那毒药你是无药可解,你就等着痛苦地死去吧!”

墨泯冷哼一声,尽管脸色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凌厉如鹰:“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轻易就被这毒控制?可笑,你太小瞧我了吧。”说着,她运转内力,试图将侵入体内的毒素逼出。只见他周身气息流转,原本因中毒而紊乱的经脉在强大内力的梳理下,渐渐恢复了些许平稳。那股侵入体内的寒意,也被内力压制,不再肆意蔓延。

王掌柜见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这怎么可能?”墨泯冷冷地看着他,“我墨泯行走江湖多年,岂会没有应对奇毒的手段。你受他人蛊惑,背叛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她手中银针再次闪现,快速刺向王掌柜身上几处大穴,王掌柜顿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只能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墨泯。

解决完王掌柜,墨泯缓缓起身,尽管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他的步伐依旧坚定。她看向被押进来的陈三泰与赵世昌,两人被墨泯此刻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

当陈三泰、赵世昌被押入时,屋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陈三泰梗着脖子,试图用强硬的态度掩盖内心的恐惧:“少主竟敢滥杀无辜,老庄主……”

“老庄主?”墨泯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千年寒霜,瞬间打断陈三泰的话。她手腕翻转,寒光一闪,匕首的刃面贴着淬毒的暗纹,直接抵住陈三泰的咽喉。锋利的刀尖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顺着沟壑滚入刃槽,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他若在这儿,也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刀答不答应!你私吞的那一万两黄金,都拿去填了你那翡翠铺子的窟窿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世昌听闻,突然暴喝出声,试图给自己壮胆:“不过是些生意往来!墨家迟早要败在你这毛头小子手里!”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怒,却难掩内心的慌张。

“败?”墨泯怒极反笑,那笑声仿佛裹挟着千年的寒霜,从地狱深渊滚滚而来,没有丝毫温度,却满满都是令人胆寒的杀意。她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潭,死死地盯着赵世昌,仿佛要将其千刀万剐。

“你也配提?四年前,你们与外勾结,致墨家危在旦夕。半数分号被挤兑,资金断流,员工散尽;商船、货仓接连起火,货物全毁。老阁主求遍人脉,却无人相助,只能变卖祖产。那时的墨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差点家破人亡,流落街头!若不是我出手,墨家早被灭门了!”她目光如冰刀,狠狠刺向赵世昌。

墨泯一脚狠狠踹翻赵世昌,靴底毫不留情地碾过对方扭曲的手指,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现在倒好,你们这些蛀虫吃饱了就想咬死宿主?”墨泯抓起地上的蛇形玉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面。“哗啦”一声,玉佩瞬间化作无数碎片,玉碎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突然俯身,用染血的剑尖挑起陈三泰的下巴,寒芒贴着对方颤动的喉结游走:“以前要不是看在老庄主的情面,对你们过于仁慈,才养出你们这群反骨的恶犬。记住,你们的命现在不过是我指间的蝼蚁。谁还敢在我背后继续搞小动作...”话音未落,剑锋突然转向,精准削断陈三泰束发的玉簪,乌发如瀑散落,“哼...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环视着众人惊恐的面容,墨泯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刃,声音如冰锥般刺入众人骨髓:“从今日起,墨家每一笔进出账都必须经我亲自过目。”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陈三泰的左耳伴随着一声惨叫,应声而落,血珠溅射到墙上的碎玉残渣上,仿佛为这场恐怖的肃清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谁若敢阳奉阴违,刚才那个人,不过只是开胃菜!下一个,就不会这么轻松死去!我会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此时,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艰难地洒进屋内,却驱散不了这满室的寒意。墨泯望着颤抖如筛糠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到灵魂深处的笑。那笑容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让人明白,这场肃清,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第一声闷雷,更猛烈的风暴还在后头。任何妄图背叛、算计自己的人,都将在她的怒火下粉身碎骨 。

与此同时,紫彦城的白景鸿正对着空荡荡的粮仓怒砸茶盏。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就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情。突然,一名侍卫浑身是血地闯入:“大人!苏晟翼派来的人要强征最后两千石存粮!他们说,要是不交,就以抗旨论处!这分明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十八骑黑甲骑士冲破城门,为首之人亮出刻着墨家家徽的腰牌:“墨家奉令押运粮草一万石,特来支援白大人!墨少主吩咐,务必尽快将粮草送到您手中!”

白景鸿又惊又喜,眼眶瞬间湿润:“墨泯......这孩子,真是雪中送炭啊!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他没有放弃我们。”

但危机并未解除,就在运粮车队即将出城时,城中突然闯出一群蒙面盗贼,他们手持兵器,疯狂攻击抢夺。街道瞬间陷入混乱,喊杀声、哭叫声此起彼伏。白景鸿紧急下令封锁城门,却发现被抢的正是苏晟翼的那批被扣物资。更糟糕的是,凤城传来消息,李家与赵家突然联手,以“防止盗贼扩散”为名,封锁了通往凤城的官道。

“大人,现在怎么办?”陈远焦急地问道,脸上满是担忧,“粮草送不出去!而且,李家和赵家封锁官道,摆明了是要断我们的后路。这背后,肯定有苏晟翼在捣鬼!”

白景鸿眉头紧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沉声道:“立刻派人从密道出城,向周边城池求援。同时,组织士兵加强城防,防止敌人趁机攻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墨泯站在轩墨庄的高塔上,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手中的字条被捏得发皱。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她知道,一场关乎生死的暗战,在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冲击下,正朝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她,必须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找到破局之道,保护她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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