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站在筝音阁紧闭的院门前,心中满是焦急,抬手用力地拍打着门环,“郡主,王爷请您速速去睿王府为史太妃诊治!”然而,许久都无人应答。阿弗不死心,继续拍门呼喊,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了,可那院门依旧紧闭,里面毫无动静。
阿弗无奈,只能先返回睿王府向王爷复命。此时的睿王府内,史太妃的病情愈发沉重,呼吸微弱而急促,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满是冷汗。南霁风守在榻边,紧紧握着史太妃的手,眼神中满是忧虑与自责。
阿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单膝跪地,低着头道:“王爷,筝音阁院门紧闭,郡主并未应答,怕是不在里面。”南霁风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南霁风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
沈依依在一旁轻声说道:“师兄,或许我们可以偷偷去请太医院的太医,只要小心行事,不被人发现就好。”
南霁风摇了摇头,“太医院里多是皇后和太后的眼线,若被他们知晓母妃生病的事,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南霁风带着阿弗匆匆回到了逸风院。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更添几分凝重。南霁风坐在桌前,神色疲惫,阿弗则垂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良久,南霁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阿弗,她不是已经先一步回京了,为何现在找不到人?”
阿弗身子一凛,赶忙回道:“王爷,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郡主是提前回了京。”
南霁风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她向来做事稳重,此番突然不见,定有缘由。你再派人仔细查探,务必尽快找到她。”
而此时的秋沐,自秋府出来后,并未如众人所想回到睿王府。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脚步匆匆地朝着福来药馆走去。福来药馆坐落在京城的一条偏僻小巷中,药馆外观古朴,门前挂着一块陈旧的木匾。
秋沐轻轻推开药馆的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药馆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苏郎中见是秋沐,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郡主怎么来了?洛神医她今儿个不在药馆。”
秋沐轻轻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清丽的面容,微微一笑道:“苏郎中,我知道师父不在药馆,我就是来此住几日。”
苏郎中一脸诧异,眼神里满是疑惑,拉着秋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凑近了些问道:“郡主这是咋了?莫不是和睿王闹别扭了?”
秋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声音也带着一丝落寞,“苏郎中,并非如此。只是我如今实在不想回睿王府。”
秋沐在福来药馆的后屋安顿了下来。苏郎中为她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小房间,屋内虽简单朴素,却也温馨静谧。秋沐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翻开一本医书,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而,她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睿王府,飘向南霁风。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整个药馆都沉浸在沉睡之中。秋沐放下手中的医书,吹熄了蜡烛,和衣躺在床上。她虽疲惫,却难以入眠,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秋沐的耳中。她睡眠质量本就浅,这细微的动静立刻让她警觉起来。她屏住呼吸,静静地聆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窗户被人撬开的声音。秋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紧接着,一个黑影翻窗而入。秋沐的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想要呼喊,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黑影轻手轻脚地朝着床边走来,秋沐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就在黑影快要走到床边时,秋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独特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药草香和男子特有的气息。秋沐心中一惊,还未等她开口,便听到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郡主,是我。”
秋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声问道:“姬公子,你怎么会找到我此处?”
由岚月国一路上到现在,只见过姬风一次。
这一个月都过去了,姬风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回北辰了。而且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药馆。秋沐疑惑。
姬风走到窗边,将窗户重新关好,然后转身走到床边,在秋沐的身旁坐下。
秋沐想到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之前。当时两人谈话闹的有些不愉快。
“姬公子,不知你此番寻我,所为何事?”秋沐坐直了身子,声音平淡,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姬风看着秋沐这般疏离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开口道:“郡主,自上次分别后,我一直放心不下你。听闻你回了北辰,便来第一时间找到郡主的。”
秋沐冷笑一声,“姬公子倒是有心了。不过,我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这药馆,不想与外界有过多牵扯。上次的事,我希望就这么过去,你我之间,也不必再有过多交集。”
姬风眉头微皱,“郡主,上次是我言语不当,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此次前来,是真的有要事相告。”
秋沐不为所动,“有什么事,你便直说。说完了,你便离开。”
姬风见秋沐如此冷淡决绝,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郡主对在下这般冷淡,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秋沐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咯噔”一下,眼神中闪过慌乱与惊恐。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认识了姬风这么久,也明白姬风的确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强装镇定,“你……你这是威胁本郡主?”
姬风看着秋沐慌张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一丝快意,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神情,“郡主莫要误会,我并非威胁你。只是你我之间,本不该如此生疏。”
秋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姬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话便直说,莫要再拿这种事来要挟我。”
姬风嘴角微微上扬,“郡主莫急,我此次前来,是有一桩合作想与你谈谈。”
秋沐眉头紧皱,眼中满是警惕,“合作?我能与你有什么合作?你若只是想用这种理由来接近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姬风不紧不慢地说道:“郡主如今在北辰的处境,想必也不是那么安稳。而我,有能力帮你解决一些麻烦。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保证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秋沐冷笑一声,“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姬风眼神坚定,“郡主在医术上的造诣,我是见识过的。而我,在岚月国也有一定的人脉和资源。我们合作,对你我都有好处。比如,你若想在北辰立足,我可以帮你扫清一些障碍;而我,也能借助你的医术达成一些目的。”
秋沐沉默了片刻,心中暗自思索着姬风的话。她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有些艰难,可对于姬风,她始终无法完全信任。“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不会出卖我?说不定等利用完我,你就会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
姬风诚恳地说道:“郡主,我以我的信誉作保。若我真做出那等背信弃义之事,天打雷劈。而且,我们合作是互利共赢的,我又何必自断后路。”
秋沐眼神依旧充满怀疑,“先不说合作的事,你为何会如此准确地找到我在这里?或者说,”她眼底闪过一抹杀意,看向眼前的男子,“你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自己是洛神医最得意的小徒弟这件事。
玄东大陆都知晓,神医洛淑颖有两个徒弟,而最得意的就是在医术毒术造诣很高的小徒弟。
姬风神秘一笑,“郡主不必担心这些,我自有我的办法。如今当务之急,郡主是否愿意考虑与我合作?”
秋沐看着姬风,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她对姬风充满警惕;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姬风提出的合作或许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所帮助。她咬了咬牙,“我可以考虑,但在这之前,我要你给我一个保证,一个能让我完全放心的保证。”
第二日天刚亮,刘子惜就出了东宫直奔的睿王府。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路上,晨风微凉,带着些许清新。她心中满是对秋沐的思念与担忧,步伐匆匆,只希望能尽快见到这位表妹。
睿王府的管家见到太子妃,赶忙上前行礼,恭敬地迎接。刘子惜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前来,是找德馨郡主的。”
管家微微一愣,随即面露难色,回答道:“回太子妃,王妃娘娘尚未回来。”
刘子惜闻言,心中一紧,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睿王应该回来了,为何阿沐还未回来?”
管家低头,恭谨地解释道:“回太子妃,小的也不清楚,王妃娘娘似乎有要事在身,并未归府。”
刘子惜心中愈发疑惑,秋沐一向稳重,如今突然不见,定有缘由。她想了想,决定再等等,或许秋沐很快就会回来。
于是,刘子惜在睿王府中等候,心中却充满了不安与担忧。她坐在花厅中,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门外,期待着秋沐的身影出现。
秋沐整天都在福来药馆吃了睡,睡了吃。趁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她从床铺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从姨母房间的暗室里拿出来的两本书,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好奇,准备开始研究五毒。
她缓缓翻开第一本书,泛黄的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秋沐还是努力辨认着。书中详细记载了五毒的习性、毒性以及它们在医学和毒术上的应用。秋沐越看越入迷,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提笔在一旁的纸张上记录下重要的信息。
另外一边,史太妃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额头滚烫,身上的热度始终褪不下去。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嘴里不时发出微弱的呓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沈依依身着素净的衣裳,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汁,轻手轻脚地走进史太妃的寝室。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温柔而娴熟,表面上做一个孝顺的儿媳。
她走到床边,轻轻扶起史太妃的头,将药碗凑到她唇边,轻声说道:“母妃,喝口药吧,喝了药病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史太妃紧闭着双唇,根本无法喂进药去。沈依依尝试了几次,药汁顺着史太妃的嘴角流了下来,弄脏了枕巾。她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但还是强忍着,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史太妃的嘴角。
南霁风守在寝室屏风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紧紧盯着屏风,里面的每一点动静都牵动着他的心。
“师兄,母妃不肯喝药,这可如何是好?”沈依依焦急的声音从屏风内传来。
南霁风眉头紧锁,快步走进寝室。他看着病榻上痛苦的史太妃,心中一阵刺痛。他走到床边,轻声说道:“母妃,儿臣在此,您喝口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满是对母妃的关切。
史太妃似乎听到了南霁风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和痛苦。她虚弱地说道:“霁风,母妃难受……”
南霁风眼眶泛红,握住史太妃的手,说道:“母妃,儿臣定会想尽办法治好您的病。”他转头对沈依依说道:“去再煎一副药来,这次多加点甘草,让药味甜一些。”
沈依依连忙应了一声,匆匆走出寝室。
南霁风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史太妃的额头,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缓解她的痛苦。
南霁风见史太妃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心急如焚,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思索片刻后,他转头对一旁的阿弗说道:“阿弗,你速去京城中找个靠谱的郎中,务必尽快带回来给母妃诊治。”
阿弗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跑出了睿王府。此时天色已渐暗,京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阿弗脚步匆匆,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希望能尽快找到一家医馆。
就在他路过一条幽静的小巷时,意外地碰见了兰茵。兰茵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动人。阿弗眼睛一亮,赶忙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兰茵看到是阿弗,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本不想理会他,便打算侧身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阿弗却不肯罢休,紧紧跟在兰茵身旁,急切地问道:“兰茵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既然碰见了兰茵,想来德馨郡主也应该在京城内。
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见到秋沐的身影。
兰茵抿着嘴,没有回答,加快了脚步。阿弗依旧纠缠不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嘴里不停地追问:“兰茵姑娘,你就回我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茵被他问得有些心烦,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哪里,与你何干?让开。”说罢,又试图绕过阿弗。
阿弗侧身再次挡住了她的路,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兰茵姑娘,我这是着急有事。我问你,郡主现在在何处?”
“郡主没在京城里,”兰茵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我出来散散心,行了吧?让开,别耽误我。”说完,又一次尝试从阿弗身边挤过去。
阿弗听了兰茵的话,心中满是狐疑,实在辨别不了她说话的真假。他死死地盯着兰茵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可兰茵神色平静,让他难以判断。
阿弗急得抓耳挠腮,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赶忙说道:“兰茵姑娘,史太妃病倒了,到现在病情都没有好转。王爷心急如焚,四处寻找郡主。要是郡主回来了,还请你务必让她速速回睿王府,要是郡主能回去帮忙医治,说不定太妃的病就有转机了。”
兰茵听了,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淡淡地看了阿弗一眼,语气敷衍地说道:“知道了,我要是见到郡主,会跟她说的。你让让,别挡着我路了。”
阿弗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兰茵姑娘,你可一定要跟郡主说啊,这事儿耽搁不得。”
兰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记住了。”说完,趁着阿弗愣神的间隙,侧身绕过他,快步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阿弗望着兰茵远去的背影,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不知道兰茵到底会不会把话带到。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祈祷秋沐能早日回到睿王府,救救病重的史太妃。无奈之下,阿弗只好继续在京城的街道上寻找靠谱的郎中。
刘子惜刚回到东宫,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殷妙菱。殷妙菱一脸怒气,上来就质问刘子惜偷偷跑出宫。
“太子妃,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为太子妃,私自出宫,成何体统?”殷妙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刘子惜心中一沉,她这几日正心烦,不想与殷妙菱纠缠,但殷妙菱却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回应。
“殷侧妃,请注意你的分寸。”蓝绤开口阻拦。
殷妙菱步步紧逼,“你一个奴才,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蓝绤气呼呼的,想要反驳。
还没有开口,刘子惜的声音响起。
“本宫作为太子妃,出宫自有本宫的理由,无需向你解释。”刘子惜的语气中带着威严。
殷妙菱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太子妃,你别忘了,我是太子的侧妃,也是你的妹妹,您不能这样对我。”
刘子惜冷笑一声,说道:“殷侧妃,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侧妃,就应该明白尊卑有别。本宫作为太子妃,自然有本宫的职责和权力,你若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殷妙菱被刘子惜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刘子惜趁机说道:“殷侧妃,本宫希望你以后能够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本宫再看到你这样无理取闹的行为。”
殷妙菱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她冷笑道:“刘子惜,你别忘了,这里是东宫,不是你的国家。你不过是一个和亲过来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刘子惜听到这话,心中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沉声说道:“殷侧妃,本宫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本宫的,但本宫作为太子妃,就有责任维护东宫的秩序和尊严。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向太子殿下告状,但在本宫这里,你就必须遵守规矩。”
蓝绤见殷妙菱如此嚣张,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殷侧妃,您说话也太难听了,太子妃是东宫的当家主母,您这样对她不敬,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怪罪吗?”
殷妙菱听了,更加恼怒,她指着蓝绤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对我指手画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着,她突然抬手,狠狠地打了蓝绤一巴掌。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子惜。她没想到殷妙菱竟然会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贴身宫女。
刘子惜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去扶住蓝绤,心疼地问道:“蓝绤,你没事吧?”
蓝绤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坚强地摇了摇头,说道:“太子妃,奴婢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