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的手腕贴在他的嘴唇上，伤口像是绽开一线红绸，鲜血滚烫得惊人。
修士的金丹、骨血对于妖来说，是大补之物。
姜珏淬炼过的身体里，血液蕴藏着精纯的灵力、气血本源以及一丝独属于姜珏的剑韵。
吞咽下去的一瞬间，一种近乎虔诚的眩晕让秦过的睫毛剧烈的颤抖起来。
秦过不及阻止，舌尖下意识卷在姜珏的手腕上，似乎是想要为他止血，又似乎是露出獠牙想要进一步掠食。
甜香从味蕾直冲脑门，搅动着每一寸神经、每一个细胞……
内心原本就喷薄的爱意，越发浪潮滔天。
不过是一口血而已，甚至与能量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因为是姜珏的血液，秦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似乎灵魂都震颤起来。
情绪勾动着无论如何高超的隐藏手段都无法掩盖的、对于眼前人的欲壑难填。
秦过的眼眶瞬间红了，整个背脊绷直，尾巴上如同炸毛一样，每片鳞片都颤抖着翕动微张，让他看起来膨胀了一圈。
甚至连尾巴尖尖都不受控的卷曲起来。
带着凉意的柔软舌尖抵在手腕上，伤口眨眼间愈合。
秦过却不放开他的手，将五指穿插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舌尖还眷恋的一点点将他手腕上的血珠舔舐干净。
“……小师叔，”秦过衔着姜珏的手腕，声音含糊。
尾巴继续卷曲，包着姜珏，像一个大大的蛹，越来越紧。
精纯的妖力荡漾开，远在深海底部的铁链再次崩裂了两根。
震荡传不到这片寂静的山林里，所以姜珏并不知道，海底的螣蛇翻涌着，暗黑色的弱水掀起惊涛骇浪，与紫色浓雾相撞，半空中发出如鬼婴一样的尖叫。
天地异动，整个幽冥海的穹顶被雷鸣电闪贯穿，如同末日之景。
而引动所有的螣蛇圣君的化身，呼吸缠绵，眷恋地用脸庞蹭着姜珏的指尖。
姜珏有些呼吸困难，察觉到轻微的一丝能量波动，想要让秦过放开他，却没有挣开。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蛇蜕皮都这么粘人，姜珏摸摸秦过的脸庞，安抚道:“……好像有什么动静，放我去看看好不好？”
秦过用行为回答了他。
尾巴不但没放开，脸上的鳞片剥落了一小片，刚好落在姜珏的手心。
加速的蜕皮，让少年的身体长大了一些。
姜珏也顾不上挣扎了，手指轻轻扒开蛇蜕，新生皮肤柔软又细腻，如同上好的瓷器吸附着姜珏的指腹。
这种奇异的变化让姜珏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发现秦过似乎整个蛇都长大了一圈？
“唔……”
秦过的终于蹭开了姜珏的腰带，尾巴顺着姜珏松散的衣服往里面钻。
微凉的温度让姜珏反应过来，却没来得及动作，被秦过拉着手， 按到了腰间。
一层墨蓝色的蛇蜕从边缘卷曲起来，姜珏的指尖恰好戳进薄膜边缘，鳞片在他的手心刮痧，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勾着他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过的一张少年脸张开了，似乎从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到了成年的年岁，一双鎏金的瞳孔也消散了雾气，重新变得像金子一样耀眼。
两人四目相对，姜珏看着长大了的秦过，瞳孔微微放大。
手指已经暧昧的戳进了蛇蜕与新生鳞片的交接，陷入了奇特的触感中。
秦过弯弯眼睛，哑着声音问：“帮我蜕皮吗，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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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幻境
终于找到水源的姜渺大叫一声，灰头土脸的朝着沙地中的绿洲跑去。
“我就说要顺着这条路走！果然有水！”
还得是大姨姐，姜珏和秦过这么久都在外围转圈圈，而姜渺和戚长盈，顺着黄沙之地找水源，不但找到了古阵法，还靠近了幽冥海的阵眼！
随着两道金戈脆响的崩裂声传来，幽冥海中，原本十二根锁链只剩下八根。
巨大的声音如同洪钟，姜渺顿住脚步:“什么声音？”
就在此时，风沙席卷。
脚下的黄沙如某种剧烈痉挛的活物表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姜师姐小心！”
身后的戚长盈下意识的将姜渺的手一抓，拉入怀里护着。
黄沙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渊的巨口。
沙浪如海啸般陡然拔高，席卷着被一只无形巨手攫取，如黄色瀑布倒灌回他们脚下裂开的深渊！
巨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姜渺的脸颊紧贴着戚长盈胸膛的衣料，鼻尖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二人被风卷起，往裂口吸去。
没有灵力，二人又累又渴，晕头转向的又落到什么地方，姜渺已经心如止水。
麻了，就算再让她传到眼球洞里面她都认了。
一落地，姜渺就习惯性掏出剑，戚长盈也暗掐法诀，两人背靠背形成了一个防守姿势。
黑暗中，姜渺问：“戚师叔，你无碍吧？”
明明戚长盈的修为高她两个大境界，姜渺总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戚长盈咳嗽两下：“无碍的。”
四周静悄悄，没有察觉到危险，两人略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姜渺叹口气：“我的水啊……眼看就要喝一口了！”
说着，姜渺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黑洞洞的地方，因为这一步，以她落足的那个点为中心，荡漾开去一阵一阵涟漪状的波纹。
嗡——
光亮从四面八方而来，照亮四周，他们二人身处一片广阔到望不到边际的、光滑如镜的黑色阵石地面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无数巨大无比、繁复深奥的暗金色符纹、线条和嵌套的纹路，覆盖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地面。
姜渺嘴里含糊的吐出一句脏话。
戚长盈迅速掏出玉牌进行比对，脚下的阵法，居然和石碑之上刻录的一模一样！
“聚灵阵？”
极北之境的秘密，在崩裂的铁链之下，时隔千年，终于掀开了面纱。
囚困在极北之境的腾蛇作为能量供给，被十二根锁链源源不断的抽取着妖力。
幽冥海是腾蛇的囚笼、是腾蛇的坟墓。
环环相扣的阵法，幻境只是表象，为了困住腾蛇，也为了掩盖这广袤的极北之境最大的秘密。
一个巨大、坐落在北部的——聚灵阵
这已经不是抽取一条灵脉、一座山岳了！
蛛网般蔓延不息的阵法，整个中洲浩瀚的疆土、万千生灵赖以生存的地脉灵气，都被抽取出来，源源不断的往阵法中输入。
——[须弥大陆，灵气稀微。]
——[去年都有三四个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自雍州往南，疫病与山洪不断，自雍州往北，龟裂的焦土绵延如蛛网，河流沦为沙道。]
——[妖魔横行，天灾不断，百姓流离。]
中洲稀薄到几近于无的灵气，被无形而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从大地深处、从虚空中一股一股地拘来。
无数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哀鸣着，挣扎着，在姜渺脚下的空间中划出痛苦的轨迹，最终被进冰冷的符文旋涡中。
“这是什么？”
姜渺被这景象震撼得灵魂都在颤栗，她扭头，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戚长盈：“这是什么东西？！”